滿眼的不再是星空,而是一方莫名白茫茫的天地。
仿若天地間唯有他李塵一人,在面對着蒼穹與大地,就連背上揹着親人七姑,他也竟然感覺不到。
倏地,他劍眉斜飛下的一雙眸子,猛地仰望,原來那一片迷濛的蒼穹上,陡然閃現一道黝黑如墨的劍芒,一閃即逝。
可就在這剎那間,那道黝黑如墨的劍芒,居然將迷濛的蒼穹撕裂一道口子!
他的右手,也不覺隨着莫名地心悸,忽地反轉撩起,撩起那右手中的黑墨劍……
此時,即便他一閃再閃至數千丈之外,還是瘋狂地腳踏“風起雲落”輕功身法,應該說距離金字一號殺手之殺尊很遠距離了,但對於一尊殺尊來說,不啻就是近在咫尺,因爲他暴怒之下,身形已然潰散,而他的本體卻在李塵深厚漸漸凝實……
遠遠的。
遠遠的海堂主,和之前劉副堂主一樣,在燃燒壽元,否則,和上官殤血拼至兩敗俱傷之下的他,根本不是另一個殺尊的對手。
即便這個殺尊並不是金字一號殺手。
可就在此時,他望到了遠處的李塵並沒能逃出那金字一號殺手的毒手。
是的,他能感到對方一定想施展邪惡的搜魂大法,探知李塵的祕密。
可不,金字一號的本體在李塵身後漸漸凝實,並沒舉劍急刺,反而伸出了左手。
顯然,那已經不是眼力可以望到的距離,是頂尖大能所擁有的超遠感應力。
“徒兒!”
海堂主撕心裂肺地巨吼:“快拔劍自刎,絕不能被搜魂,爲師必將爲你報仇!”
他燃燒壽元,一身實力幾乎處於巔峯狀態,不說凜然一劍震開舍長取短與他近身相搏的殺尊,還從懷中取出一物,猛地一灌注武元,就擲向高空。
剎那,無盡的星空之上,爆閃數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金字號殺尊襲殺赤陽門弟子!
熠熠生輝的十四個大字,在無盡星空,煞是絢麗奪目,又是那麼地刺眼,仿若是最亮的十四顆星辰一般,哪怕萬里之遙外,也能仰望得見。
由此,一旦赤陽門高層得知,不管殺手盟金字號殺尊,究竟是襲殺了赤陽門哪一個弟子,必將傾巢而出,無盡追殺五大殺尊,不死不休。
因爲人人都知道,令天下武林聞風喪膽的殺手盟殺尊,不可能襲殺一名普通弟子,一定是妖孽天才……
……
就在無盡星空爆閃熠熠生輝的十四個金色大字之時,沒人能想到,海堂主和被他一劍震退的殺尊想不到,拼死抵抗對手的上官殤雙方也想不到。
同樣,屠殺下方黑衣蒙面人,乃至連同赤陽門外山普通弟子一起屠殺的兩個殺尊更想不到。
他們的耳朵,居然聽到了金字一號殺尊淒厲的慘嚎,伴隨那淒厲的慘嚎,他們盡都昂首一望,不由得駭然色變,更至驚魂。
他們,他們究竟望到了什麼?
他們一雙雙凸瞪的眼珠子,竟然望到了遙遠的天際,星空下劃過一道黝黑如墨的劍芒,彷彿將蒼穹撕裂開一道漆黑的口子!
“那……那是什麼?”
“不……不知道,我知道的,天下間除了兩大傳奇,只怕唯有彩霞宗宗主、上官世家當代族長、中心皇城八大古老世家的老祖宗等隱世的宗門世家頂尖存在,才能迸發出這一式驚魂劍芒!”
“赤……‘赤陽女俠’楊碧玥來了?”
“也許……也許她能做到,我靠,真的是她,也只有她,纔會在那子要被搜魂的剎那,凜然出手。”
“媽的,消息怎麼收集的,‘赤陽女俠’楊碧玥一直暗中尾隨保護那子,我們居然不知道,盟主大人教誨的沒錯,天下間最可怕的不是那兩大傳奇,是女人!這個老太婆眼見那麼多宗門弟子被一一滅殺,眼見宗門高層劉副堂主被斬殺,她能屁也不放一個,單單此時出手,這不是特麼地給我們挖個大坑嗎?”
“誰說不是呢?黃雀,我看她纔是黃雀。對了,傳聞她修煉的是赤陽心法,怎麼發出的是黝黑如墨劍芒?”
“你特麼地豬腦子,沒聽盟主曾經交代過我們嗎?要我們多探尋一些上古古遺蹟,要是得到一把上古神兵,必能改變我們的武元顏色,從而更好地隱藏我們真實的身份。”
“我草,女人真可怕,雖然江湖傳聞她的武元修爲沒上官世家當代族長等深厚,可是她擁有這把上古神兵,戰鬥力必將平添數倍!”
“好可怕的女人,好可怕的老太婆……”
“殺尼瑪個大頭鬼,金劍師兄都不是那老太婆一招之敵,我們留下等死?”
幾個殺尊駭然地紛紛議論間,居然各自奪路而逃,一閃即逝,根本不管一向口中尊敬的金字一號殺尊的死活。
事實上就算他們想管,也管不了了。
因爲就在剛剛,金字一號殺尊的花黃本體一經凝實,就伸手探向李塵背上的七姑。
是的,不管李塵如何憤怒,在他的眼中,不過是一隻螞蟻在瞎鬧騰,他要做的,先抓住這個女的,玩弄一番,在慢慢地搜魂李塵,估摸着在心情暢快之際,就可獲得傳聞中的上古絕學“武魔真經”殘卷。
可惜啊,就在他的手探向七姑之時,陷入玄而又玄狀態中的李塵,感到了莫名的心悸,那是近在咫尺的致命威脅,所以李塵的右手動了,不僅動了,還反轉撩起。
可是這撩起,並沒引起金字一號殺尊的注意,一隻鬧騰的螞蟻揮舞起爪子,能引起人的注意嗎?
哪怕一個普通人都會不在意,更何況是令天下武林盡都聞風喪膽的的殺尊?尤其還是殺尊中的殺尊。
不過他的手觸碰到七姑的淡綠色連衣裙後背時,那撩起的黑不溜秋斷劍,竟然無比玄奧地一點劍花,剎那,就迸發而出一道黝黑如墨的劍芒。
這道黝黑如墨的劍芒一經顯現,就讓得金字一號殺尊神色大變。
因爲他倏地感到了死神的降臨!
他完全沒想到,一隻螞蟻竟然能給他帶來如此驚魂的感覺。
可他畢竟是一個殺尊,不僅武元修爲深厚,尤其便於刺殺的“輕功身法”更在同階之上,所以他閃身暴退,估計一暴退就是數千丈距離!
然則那道黝黑如墨的劍芒,根本無視他的暴退,斜斜地洞穿其咽喉,餘勢不衰,倏地沒入星空……
他不在看近在咫尺的美少女,也不再看近在咫尺一顆腦袋裏裝着的“武魔真經”,唯有忍不住地淒厲慘嚎一聲,繼而艱難地轉頭望去。
這一望,成了他凸瞪眼珠裏的永恆。
那黝黑如墨的劍芒,仿若……仿若在無盡遙遠的星空撕裂開一道漆黑的口子……
……
旋即,他的屍體,跌落地面。
倒是奇怪,他脖子上的血洞,並沒像之前老怪物向老被劈開的左掌一樣,在急速萎縮,仿若就像是被常規的劍芒洞穿一樣。
可不,現在在咕咕噴血呢……
七姑沒看到這一幕,她像個八爪魚似得趴在李塵的背上,可她也感到了剛剛剎那的涼颼颼,脊樑骨上倏地冒起的涼颼颼。
尤其她還又聽到一道淒厲的慘嚎聲在耳際響起,嚇得她激靈靈地驚叫:“塵兒……塵兒,壞人來了。”
李塵沒回答她,“撲通”單膝跪地,又以斷劍支地,繼而,終究摔倒,也把七姑甩出去。
這嚇得七姑不僅驚叫,還哭起來,“塵兒……塵兒,你……你怎麼了?”
“快,快撿起劍,抱着我逃!”李塵艱難地言語間,就昏迷過去。
原來這一式驚天一劍,又一次地耗盡他體內所有武元,甚至於比上次在詭異宮殿裏還要嚴重多倍。
因爲他體內僅僅恢復不到一成的獨特武元,根本不足夠迸發一式驚天一劍。
但他無窮的憤怒,加上潛意識裏的不顧一切,還是迸發而出,也終至不僅消耗光了他體內所有武元,還幾乎被抽盡了精血、乃至壽元!
七姑現在雖然怕怕的,但也知道李塵沒死,僅是昏迷過去了,記住的是李塵的交代,不僅撿起李塵手中滑落的黑墨劍,還爬起往回跑。
沒錯,剛剛那道淒厲的慘嚎,就是從身後傳來的。
既然塵兒吩咐她撿起劍,顯然不是指這把黑墨劍,因爲這不需要他提醒。
七姑腳踏“鳳舞芊步”輕功身法,僅是一晃,就看到幾十丈開外的一具屍體,屍體的脖子還在咕咕噴血呢。
她上前就是一粉腳,“可惡的壞蛋,塵兒剛剛爆出虛幻白蠶,已經消耗了不少武元,你個大壞蛋,還追上來消耗他,你不死,誰死?”
罵罵地,七姑彎腰撿起劍,可是她並沒能撿起,因爲劍柄還緊緊地握在屍體手中。
“可惡,你死了還要劍幹嘛?”
七姑大罵,毫不嫌棄屍體脖子還在咕咕噴血,甚至於還有些血珠子噴到她淡綠色連衣裙上也不在意,在意的是李塵吩咐她撿起的這把劍。
想來,這把劍一定能兌換很多金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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