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形容道。
女孩失笑,眼睛彎起來,說:“我不信你的記憶力這麼好,不然,你怎麼連今天幾號都記不住?”
程林搖頭不語。
兩人結伴向教堂外面走去。
剛走到門口,女孩忽然說:“你沒有帶傘麼?”
“恩。”
“……和我一起?”沉默了下,女孩撐起了一把透明的大傘,說。
程林看了眼教堂外的飄搖的雨絲。
“謝謝。”
……
三月初春。
因爲家鄉在北方,所以在程林的印象裏三月還算半個冬天,春意很淡。
雨大概是很少下的。
有時候天氣作怪,或許還會下一場春雪。
但在魔都顯然並不如此。
南方沿海城市,三月的海風一吹,樹也就有了新綠。
雨也便來了。
從教堂裏出來,程林便看到了外面晦暗的天光。
雨傘是透明的,卻非程林記憶中那種普通塑料,而似乎是新材料——二十年果然有進步。
擡頭,隔着傘面可以看到空中那黑灰色的,翻滾的積雨雲。
陽光被壓縮成一個極其可憐慘淡的白色斑點。
三月的春風好冷。
風力不大,只能勉強吹彎樹木的枝條。
卻很冷,彷彿要刺入人們肌膚。
雨隨風至。
典型的春雨,淅淅瀝瀝,天地之間,霧濛濛的,草木油綠,這是北方的春天難得見到的景緻。
結束禮拜的人們裹着大衣,撐着傘,紛紛離去。
能在這種雨天還來做禮拜,大概很虔誠?
程林心中暗想。
很多人是開車前來,但大部分還是坐公交。
在教堂門口不遠處就有一座公交站牌。
看到它的時候,程林忍不住心中感慨。
二十年過去,公交系統仍然沒有什麼變化。
見微知著,看來整個人類社會可能比他猜測中的改變要小些。
程林和女孩結伴走過去等車。
其間,程林也得知了對方的名字:
喬婭
“我告訴了你我的名字,那你叫什麼?”
兩人共同撐着傘,來到站牌下。
這裏有遮擋雨水的頂棚,此時有幾個一同等車的人,喬婭收起傘,開口問道。
“保密。”
程林眨眨眼,笑着說。
喬婭微微一呆,心想我作爲女孩子的名字都沒有給你隱瞞,你個男的還要保密?
“好吧。”
不過,程林身上傳遞出的那股很溫和,很親切的氣質卻令喬婭並未有絲毫不快,只是有些無奈地點頭。
說完這句話。
兩人忽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程林靜默地站立着,寒風吹着冷雨打溼了他的衣角。
程林卻只是等待下一步任務。
可是大腦卻遲遲不見信息浮現。
一片空白。
“仍然沒有到觸發任務的時機麼?”
程林想着,再一次按捺下來。
按照預言,今天全球洪水就會正式出現。
同時,預言中既然寫明瞭同年11月1日人類將面臨《最後的晚餐》。
那就可以推測出,全球洪水不是個瞬間的毀滅過程。
而是從3月21日起,到11月1日爲止,末日纔會真正完成。
也就是說,這裏面有七個月左右的時間差。
這個時間差就是從洪水爆發,到徹底淹沒全球,人類滅絕的過程。
“慢慢的死亡麼……這可比天火滅世要殘忍多了。”
程林喃喃說道。
“你說什麼?”旁邊的喬婭看了過來。
程林沖她笑笑,眼神波動了下,忽然道:“只是覺得今天是個很有意義的日子。”
喬婭笑道:“怎麼?你是要說因爲遇到了我,今天才有意義麼?這個搭訕和你之前的那句一樣古老。”
程林看着她。
心說姑娘你真的想多了。
他伸手從衣袍那寬大的口袋裏抽出一張紙,遞給了喬婭。
“這是什麼?報紙?”
喬婭喫驚地問道。
是的,就是報紙。
準確來說,是那張夾在無名之書中的簡報。
那本書消失之前,程林手欠,隨手一扯,就把它撕扯了下來,放到了口袋裏。
“準確來說,是一片舊報紙。”
程林糾正道。
喬婭美麗的大眼睛靜靜看了下他,纔去閱讀那頁已經泛黃的舊報紙。
兩分鐘後。
她擡起頭,笑着說:“原來你是這個意思,世界毀滅?全球洪水?就在今天?真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弄到的二十年前的報道。”
“你不信?”程林反問。
喬婭將那頁剪報送還給他,幽幽地說:“你覺得我智商怎麼樣?”
“看不出,但應該正常。”
“那正常人怎麼可能信這種東西?”
喬婭失笑,她道:“我給你說個例子吧。”
“車來了。”
程林打斷了她。
一輛看起來和二十年前的公交車有明顯區別的公交緩緩駛來。
最明顯的區別是其外形,底盤異乎尋常地高。
造型也十分奇詭。
竟然是一輛無人公交。
“先上車。”
喬婭說道。
程林看了下公交車上那個類似於閘門的東西,又暗暗摸了下口袋裏的手機,沉默了下,道:“能幫我付個車錢麼……算我借的。”
喬婭:“……”
……
一分鐘後。
兩人並排坐在了座椅上。
車內其實和二十年前沒有太大差別。
喬婭繼續說:“我給你說個例子吧。”
“好。”
“19世紀早期,聯邦曾經興起過一輪千禧年運動潮流。
一些所謂的先知認爲,
世界將面臨毀滅,藉此捆綁新的信仰,於是諸多新教派涌現。
然而後來,我們都知道,世界並沒有毀滅,主也未曾降臨。”
頓了頓,喬婭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