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位於學院角落裏的建築物原本是快速搭建的簡易隔間,如今卻有了新的組成。
在露天練習區不遠,是一座半廢棄的運動場,之前這邊一直隔着板子,在施工,如今施工完畢,這片房屋便煥然一新。
在夜幕下,裏面也亮着燈,看起來頗具威嚴。
不過,令他們驚訝並不是這些,而是……
“怎麼這麼多人?”
孫驍皺眉,說道。
遠遠的,他們只看到整個異能練習區可謂是燈火通明,按照以往的慣例,在這個時間,只有少數的,足夠刻苦的學員纔會在這裏逗留。
可今天……未免太多了些。
粗略看去,怕是有數百人,而這些人偏生也沒有在隔間內修煉,而是滯留在外面,零散的,四散分佈,看起來……倒像是在圍觀,等待什麼一般。
相對於這些分散在周遭的學員們,最醒目的還是整個練習區入口處的那個身影。
柏油路筆直延伸過去,在入口處生長着一棵格外妖嬈巨大的懸鈴木,樹旁則是左右兩盞路燈,將入口大門照得通明,樹影斑駁灑落在地,那道身影略顯孤單和清冷地佇立在那裏,彷彿在等待什麼人。
當程林一行人走過來,圍觀的人羣中有感知系學員低呼了聲什麼,於是,沒精打采的人們瞬間精神了起來。
“程林真的來了!”
他們紛紛說。
這聲音並不高,但說的人多了,便沸騰起來,隔着百十米,一行人也清楚聽到。
除開程林外,其餘的六人都是面色一沉。
不需要說話,他們也明白,這些學員必然是得到了風聲,知曉韓侖邀約的事,才趕了過來。
“是韓侖放出的風聲?”
謝青珂皺眉低聲說。
衆人皆沉默,他們沒有走漏消息,那顯然只可能是韓侖做的。
他想做什麼?
“他難道是想通過人數來施壓?如果這麼有多人圍觀,提出挑戰的話,就很難拒絕了。”付仲庭凝眉分析。
這個猜測立即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
然後,心中便升騰起一股怒氣來。
是的,在他們看來,這種小手段完全是在逼迫程林,拒絕韓侖一個人容易,但若是要拒絕學院這麼多學員的期望,便是一件困難的事。
“要不,咱們走吧?”
花蓓咬着嘴脣說。
孫驍苦笑:“哪裏來得及?怪我,剛纔喫飯的時候應該注意下消息的,如果早知道,也好做準備。”
“這和你無關,程林,要不……”謝青珂嘆了口氣,扭頭看向這場戲的主角。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作爲當事人的程林臉上絲毫沒有被小手段“算計”的憤怒,也並無任何忐忑不安。
他正饒有興趣地打量着煥然一新的練習區,隨後,纔將目光投向樹下那人,“那個傢伙……就是韓侖?”
看他這副沒事人一般的神情,幾個人不禁無奈,也不知道是該贊他心態好,還是說他心大……
但見程林都不緊張,他們心頭的那絲陰鬱感便也悄然散去了。
“我們過去吧,大家都等急了。”
隨着靠近,他終於看清了燈光斑駁樹下的那個人影。
他就是韓侖。
個頭中等,身材瘦削,外面套着學院的學員制服,敞着懷,裏面是一件白色的襯衫,他的整張臉都籠罩在斑駁的、破碎的樹影裏,顯得有些凌亂,容貌很好看。
是的,即便是對方站在自己的對立面,程林也不得不承認,韓侖生的真的很好看,容貌青俊,目若朗星,麪皮白淨,唯一破壞了這份美感的便是他眉間的神情——那神情未免有些冷了些,且宛如沉凝積澱着許多的壓力和動力,凝固在一起,看着便很沉重。
除了沉重,還有些許的冰冷。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程林一行人,其正淡淡看了過來,目光從諸人身上一掃,便定格在程林身上。
“你,就是程林?”
韓侖開口問道,他的聲音有些鋒利,刺破黑暗,硬生生砸過來。
“是你邀請我過來的?韓侖?韓學長?”程林從口袋裏摸出那張卡片紙條,平靜反問。
他敏銳地發現,自己在說出“學長”兩個字的時候,韓侖的神情有了些許的變化,看來,對方似乎對這個稱謂很是不滿。
不過,韓侖卻也並未多說什麼,只是直接了當道:“是我。”
夜風裏,程林與韓侖互相打量着對方,因爲圍觀者太多的緣故,打完了招呼,卻是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程林敏銳注意到,四周的圍觀的學員們神態很是激動。
他們顯然是預料到了什麼。
一個是首次月考第一名,一個是第二次月考第一名。
一個是本屆學員排名之首,一個是從一司返回的復讀生……無論是出於何種心理和角度,不得不承認,這次會面都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尤其,還有這麼多人圍觀。
夜風清涼,兩人互相打量着對方,沉默了一陣,程林詢問道:“你約我過來……不知道是有什麼事?”
韓侖似乎早在等待,聞言當即說:“這次月考,你沒有參加,我很遺憾,之前聽說你回來了,就想着約你過來,切磋一場,畢竟,聽很多人說,你是這一屆學員中最強的一個……”
他只是說了一半,便忽然被一個聲音打斷:“所以,你想要挑戰程林?你難道不覺得這很可笑嗎?你的修爲比他高,經驗比他多,修行時間比他長,消耗的資源比他多……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說,這都是一場不公平的對決,我並不認爲程林有任何答應你的必要。”
說話的是謝青珂。
爲了避免程林被激將,她在交談之初便站了出來。
只可惜,面對着她的質問,韓侖卻只是冷笑了一聲,目光掃過來,眼神中充滿了一種很奇妙的情緒,就彷彿是一個前輩看待一個後輩問出一個極其幼稚可笑的問題般。
他冷聲說:“你這種話我已經聽過了很多次,不過我並不介意再解釋一次,修行者之間的戰鬥,從來不講究公平。
你們這些學員,整日生活在象牙塔中,根本不知曉何謂真正的危險!難道說,你與非法散修,與國外修行者戰鬥的時候,還要對方恪守公平的守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