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微不可查地吸了口氣,衝旁邊的人擺擺手,之後面向攝像頭,不見異常地微笑道:
“這邊出現了一些小問題,請大家稍稍休息片刻,十分鐘後,拍賣繼續。”
說完,他輕輕將木槌放下,抱着禾劍消失在了鏡頭的範圍。
這一幕令各個包廂內的富豪們都感覺有些疑惑,不過也沒多想,只是猜測是主辦方想要多拖延時間,好賣出更高的價格。”
105包廂內。
平靜地坐在沙發上的程林這時候已經感應到了那許多正在朝着俱樂部圍攏來的氣息。
他將精神絲線瀰漫出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個穿着小翻領制服的修士,從四面八方,宛如一張大網般收攏過來。
是特理司!
當地的司局!
他們得到消息了?
程林愕然,繼而聯想到了方纔那個鬼祟的中年人,隱約有了個猜測,不禁心中苦澀。
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原本是想悄無聲息地將禾劍弄到手,可現在不成了,一旦禾劍落入當地司局手中,程林就很難動手了。
“張老闆。”程林輕輕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語氣有些複雜地看向張厚。
後者此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會……”
“現在,俱樂部外面有很多特理司的高手正在圍攏過來,這次交易出問題了,最多三四分鐘,他們就會踹開房門,將你拘捕。”程林語氣平淡地敘述。
張厚張了張嘴,一時間因爲情緒過於震動而無法做出反應。
程林嘆了口氣,繼續說: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我將你帶出去,可以確保你不會被他們抓住,甚至可以幫你逃離沙市,但是,這裏肯定有人落網,到時候,特理司很容易就能查到你的身份,也就是說,你只能做一個逃犯,一無所有的逃犯。”
似乎是程林的語氣太過鎮定,以至於產生了些安撫作用,亦或者是張厚終歸是白手起家,摸爬滾打起來的企業家,關鍵時刻,定力非比尋常,他嘴脣顫抖了下:
“第二個選擇呢?”
“第二個……”程林看了他一眼,“在這裏等待被抓捕,這樣一來,你豢養修行者的事會暴露,不過只要你死咬着不鬆口,不暴露黑方成員的事,那罪名就不至於太嚴重,呵,相比於暗通敵國,的確是很輕微了,到時候你會受到懲罰,不過按照夏國的法律,不至於牽扯家人,當然,你的弟弟除外。”
沉默。
包廂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程林也不急,他已經鎖定了禾劍的位置,在精神觸角下,他牢牢掌控着這棟建築的每個角落。
“沒有別的選擇麼?”張厚終於開口問。
程林沖他笑了笑:“當然有,你應該猜得到。”
張厚沉默了下來,他自然猜得到,按照最保險的方式,應該是由身旁的會長將他殺死,死人才不會開口吐露祕密。
不過,因爲單線聯繫的緣故,其實就算他活着,也牽扯不到“會長”。
“我選……第二條。”
說出這句話後,這位商人整個精氣神彷彿被抽空了般。
他指的是,張厚一旦被抓,也就意味着自動剝離了黑方組織,當然,考慮到這個組織早已經名存實亡,這是早已發生的事,只不過張厚自己沒有意識到。
說完,程林拉開門,迅速離開。
等門關上,張厚纔拿起一個備用手機,撥了個特殊號碼出去,片刻後,對面接通:
“哥,事情怎麼樣?”
張厚嘴脣動了動,語氣異常嚴厲與果決:
“聽着,不要問,聽我說,你立即離開沙市,不要乘坐任何實名的車,從野外走,去聯繫我安排的後路,他們會安排你離開國內,還記得我發給你的賬戶麼?裏面的錢足夠你安穩的生活了,不要……再回來了。”
對面明顯愣了下,之後傳來語氣激動的詢問,張厚卻只是按掉了手機。
想了下,他起身,撣了撣衣服,走到窗前,從口袋裏拿出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用微微顫抖的手點着火,之後狠狠吸了一口,望着窗外肅殺的深秋與奔入大樓的小翻領,按出一串號碼,將手機放在耳畔。
片刻後,他吐出一股朦朧的青煙,紅着眼睛沉聲說:
“喂,是特理司麼?我要自首……”
……
……
程林走在走廊裏,閉緊雙目,然而整座俱樂部裏的景象卻宛如一幕幕碎片,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特里斯的人已經衝入了大樓,一部分封鎖現場,拘捕各個包廂裏的富豪們,與保鏢交手,一部分則直奔主辦方的核心人員追殺過去。
這時候,甚至已經打了起來,隔着層層樓板,都能聽到戰鬥的爆炸聲。
腦海中的景象表明主辦方已經撤入了地下停車場,並留下一部分中、低階修士阻攔特理司,而剩下的寥寥幾人,則攜帶着還沒有來得及交付的物品進入了下水道,並迅速向遠處奔逃。
禾劍已經被裝入了儲物戒指,並由那位拍賣師攜帶,迅速遠離,顯然,這位拍賣師並不只是個單純的打工的,而是核心人員。
“看起來情況沒有我想的那麼糟……”
程林眉頭微微舒展。
他預想的最糟糕的情況是主辦方全員被抓,東西落入特理司手中,但顯然,主辦方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並組織了撤離,幾分鐘的時間差,已經足夠他們逃入地下。
“轟……”
“噠噠噠……”
在劇烈的動靜中,程林不慌不忙,甚至有些悠閒地七拐八拐,準確躲開了衝入大樓的小翻領,並進入了一個僻靜樓道,最終在男洗手間外停下。
他略微猶豫了下,走了進去,沒有進入排便池,只是在外面的洗手檯前站定。
望了望大理石臺上的鏡子裏遮蓋的嚴嚴實實的自己,他滿意地點點頭。
聽着外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輕輕碰了下按壓水閥。
“譁……”
一股白色的水流噴涌而出,與此同時,一個年輕的小翻領一腳踹開了洗手間的門,旋即疑惑地望着空蕩蕩的房間,嘟囔道:“我眼花了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