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晦暗的氛圍中,吼出這句話的那個修士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
“好了,發生了什麼事,你們之後就會知道了,先跟我們上城牆吧。”這時候,一臺漆黑的裝甲走了過來,面甲敞開,顯露出何述的臉。
旋即,衆人才向古舊的長城上攀爬去,何述走在最後,深深地向“力場”中看過去。
在他的視角里,大約千米外,程林的身影正凝固在半空,如同一隻被定格在琥珀裏的昆蟲,而他朝着的方向,則是一個巨大的“氣團”。
暗暗對比了下,何述確定“洞口”比之前又擴大了一些,這讓他的心情無比沉重。
並回想起了這一個月內的經歷,只是想想,都感覺無比荒誕。
起初,一切都還平靜,一個突如其來的詭異力場出現,一定程度影響了時間,並對氣壓、信號等有所幹擾。
再然後,程林進入探索,原本大家並沒有太過擔心,畢竟對他的實力足夠信任,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偏離了所有人的設想。
程林起初速度還很快,但慢慢的,竟也“停滯”了,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前行,且對任何形式的呼喚都沒有反應。
看到一位七品境也陷入其中,施聖存當即下令禁止任何人進入其中,並聯合京城的研究部門展開實驗。
也就在這個過程中,力場中心區域的正上方,天空中出現了一個橢圓形的“洞口”,起初模糊而窄小,卻隨着時間流逝而緩慢增大。
這個洞口無法被觸摸、無法破壞,無法封閉……就那樣懸在空中,開始吸納周圍的空氣。
如同一個封閉的袋子,破了一個洞。
這個過程是不斷變快的,而流動的氣流也使得附近的風越來越大,一開始倒還沒有引起人們的恐懼,可當這個洞口吸納能力不斷增強,開始以恐怖的速度吞噬空氣後,這立即引發了全球的關注。
很快的,人們確認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那就是,地表空氣正在以遠超自我合成的速度流逝,換言之,對地球表面的生物而言,氧氣在不斷流失!
根據計算,甚至有機構判斷,如果無法加以阻止,依照目前的情況,最多半年,地球表面的氧氣就會降低到讓人類無法生存的地步!
這份報告也引起了全人類的注意,並引發了極大的恐慌,尤其當一部分地區的大氣層開始坍縮,變薄後,世界都爲之震動。
然而任憑人們使盡任何辦法,都無法破壞或封堵住這個“洞口”,只能通過構建大型的靈能罩,去儘可能地減緩空氣的流動。
然而……
“這還能撐多久?”何述望着天空中那如同死神瞳孔的黑斑,喃喃自語,旋即收緊了領口,迅速地爬上了城牆。
一個月過去,這座城牆已經劃歸臨時封鎖區,一臺臺“靈能放大器”被均勻地安置在城牆上,如同一門門矮笨的火炮,密密麻麻的,來自各地的修行者聚集在城牆上,盤膝打坐。
每一個人雙手都攥着一根金屬絲線,那是一條銀線,可以最大程度避免損耗地傳輸靈能,以供給那些“放大器”,而每一個放大器前方都會瀰漫出一道光束,如同一柄柄利劍,指向高空,並彙集,爲那一個半透明的,每過約四十秒會閃爍一次的“靈能罩”供能。
“何述,我聽說那兩個人回來了?”正想着,忽然,從長城遠處跑來一臺纖瘦的裝甲。
嗡鳴聲中,面甲打開,宋珺有些疲倦的臉上滿是疲憊。
“是的,剛回來,”何述點頭,“與我們之前猜測的差不多,他們對時間的感知與我們截然不同。”
“那程林……”宋珺問了句,繼而看到了仍舊定格在遠處的那個身影,因爲缺水而乾燥起皮的嘴脣閉合了起來。
“他往更深處去了,怕是……短時間內回不來了。”何述說。
按照那兩個人作爲參考,就算程林現在開始返回,等他出來,大概也要一個多月後,而現實中,他們還能撐過一個月麼?
何述有些迷茫地想。
旋即,纔想起來什麼:“你不是去部裏彙報情況了麼?聽說上面的最終計劃出來了?”
宋珺收斂神情,認真點頭:“是的,計劃已經出來了,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什麼意思?”
“按照目前的觀察,全球已經有多處地區大氣層減薄,這將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不限於紫外線灼燒,氣壓對人體的傷害,以及最嚴重的氧氣缺乏,所以,上面已經開啓了地下防空洞以及下水管道設施,並將其改造成可以居住的空間,並做好在最糟糕的那天來臨前,進入地下躲藏的準備。”宋珺神態肅穆地說。
狂風吹亂了她乾枯的髮絲,那雙往日水潤的眸子裏,無數細紅線如同蛛網。
何述嘴巴翕動了下,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望着宋珺合上面甲,向長城上的中心指揮部奔跑過去。
何述則緩緩扭頭看向身後。
那個方向是京城的中心,長城的南端。
他的視線彷彿跨域了距離,看到了往日繁華的都市裏如今瀰漫的恐慌景象,陰霾之下,死亡的氣息籠罩全城,交通已然進入管制狀態,除開官方的車輛,其餘私人禁止上路。
“叮咚。”何述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出來,打開,看到是一條短信,擡頭是中央政府,內容則是宣佈史無前例的超級警報。
這時候,恰好又是四十秒過去,昏暗的雲層下,一道巨大的屏障閃爍了下,在屏障內部,那隻如同氣旋的“洞口”悄無聲息地又擴大了一圈。
……
……
程林耳畔的風聲越來越大,他牢牢攥住禾劍,小心地控制着方向,他的速度已經快到了極致,在這樣大的風中,他的“風之旅人”稱號早已被完全激活,眼前的那快“黑斑”也越來越近。
終於,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來到了那個洞口的“附近”。
這個附近說明他距離那裏還有最後的一段距離,可程林卻隱約有所猜測,那怕是任憑他飛到筋疲力竭,也決然無法抵達的地方。
好在,這個距離已經足以很好地觀察這快“黑斑”。
是的,程林對其的描述與何述等人有些不同,與其說是“洞”,它的確更像是一塊斑點,這主要體現於它的扁平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