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又向前行,約摸走了二十餘丈之後,只見前方光影閃爍,甚是古怪。衆人定睛望去,這才發覺大船已到了洞口近前。只見無數樹枝和藤條自洞口頂端和左右兩側伸展開來,如一張大網將洞口擋住。日光透過枝葉和藤條的空隙射入洞中,是以從遠處望過來,只能看到點點光亮,壓根不曉得此處竟然有如此大的洞口。
厲秋風等人見此情形,心下暗想,柳生老賊方纔說過大石洞在摩天嶺山腹之中,而大水溝在王家莊右首,想來這處出口離着王家莊不遠。柳生旦馬守在老翁山前建起了王家莊,又將老翁山左近的土地盡數買了下來,用來掩藏柳生一族的老巢。東遼縣的老百姓害怕惡鬼,平日裏不敢到王家莊左近走動,不過柳生旦馬守和森田忍兀自不敢託大,又在這座洞口周圍種了許多樹木和藤條,用枝葉和藤條遮掩洞口,以遮人耳目。這些扶桑人處心積慮要奪取大明天下,可是十餘年間東遼縣知縣衙門也好,遼陽府知府衙門也罷,竟然絲毫沒有察覺,這些官吏如此無能,焉能不壞了朝廷大事?!
眼看着大船船頭就要撞入枝葉和藤條之中,只聽柳生宗巖沉聲說道:“那些叛賊既然將海水引入水潭,必定已經控制住了大水溝左近的要地,免得有人靠近大水溝,使得他們的陰謀暴露。是以咱們駕着大船駛出洞口之後,須得小心提防守在水溝兩側的叛賊。好在柳生旦馬守這個叛賊已經乘船出海,留下的蝦兵蟹將大多是一些蠢貨,翻不起什麼大風浪。不過咱們身處險地,不得不防。若是有人問話,你們不可多言,交給老夫應付便可。”
柳生宗巖說完之後,伸手自懷中掏出一塊黑布,將面孔遮住,只露出了兩隻眼睛。厲秋風等人見他如此模樣,急忙各自將衣袖或是衣襟撕下,學着柳生宗巖的模樣將面孔裹住。衆人心下暗想,這些扶桑人真是無法無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將海岸挖開,將海水引到這裏。不曉得他們用了什麼法子,使得官府和百姓都不敢靠近大水溝。不過先前柳生一族的殺手易容成知縣和師爺,已經佔領了知縣衙門。這些奸賊藉助官府之力,迫使百姓不敢走近王家莊,卻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衆人思忖之際,大船已到了洞口。只聽稀里嘩啦一陣亂響,卻是枝葉藤條與大船船身和桅杆、船帆刮蹭,發出種種怪響。直到此時厲秋風等人才發覺洞口種的樹木和藤條極細極軟,是以船身和船帆從枝葉和藤條之間穿了過去,雖然聲音不小,卻壓根沒有被刮傷。
衆人自從進入大石洞後,不曉得有多少天沒有見到日光,看到眼前一片光明,雖然不曉得是什麼時辰,心下卻是狂喜之極。想到先前在耶律倍墓道中的詭異遭遇,此時頗有隔世之感。只是衆人狂喜之下雖然很想大喊大叫一番,可是瞬間又感覺全身乏力,一顆心似乎飄浮在半空,只覺得前途渺茫,心中竟然頗有沮喪之感。
大船走出了十餘丈,從河岸右首一株大樹後突然跳出三名黑衣人。厲秋風等人悚然一驚,齊齊轉頭望去,只見三名黑衣人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長劍,正自向船上張望。其中一名黑衣人衝着大船嘰裏咕嚕說了幾句話,卻壓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厲秋風等人正自驚疑之時,只聽柳生宗巖嘶啞着嗓子回了兩句。三名黑衣人對視了一眼,向着柳生宗巖揮了揮手,便即退到了大樹後面。
柳生宗巖見三名黑衣人退走,頭也不回地對厲秋風等人說道:“這些叛賊問咱們爲何離開水潭。老夫騙他們說深淵已經被潭水淹沒,逃入深淵的敵人已盡數淹死,咱們要急着趕去向柳生旦馬守稟報。三個叛賊沒有看出破綻,只好退開。哼,這三個王八蛋都是柳生一族的族人,竟然敢投降柳生旦馬守來對付老夫。待老夫除掉柳生旦馬守之後,這三個王八蛋必定會死得悽慘無比。老夫不只要殺了他們三人,還要殺了他們的父母妻子!讓族人知道背叛老夫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
在柳生宗巖的喝罵聲中,大船繼續前行,每走出十餘丈,岸上便會出現黑衣人來察看。好在柳生宗巖巧妙應對,三言兩語便將黑衣人打發走開,沒有露出絲毫破綻。待到走出兩三裏地之後,遠遠地看到前方架着一座木橋。王小魚心下大喜,顫聲說道:“呀,前面便是官道!咱們終於逃出這個鬼地方啦。!”
她說完之後,拉着慕容丹硯的右臂又蹦又跳。慕容丹硯嚇了一跳,急忙壓低了聲音對王小魚說道:“噤聲!眼下咱們尚未脫離險境,四周不曉得有多少倭寇埋伏,萬萬不可馬虎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