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和戚九卻無暇理會王小魚胡說八道,兩人站在石臺之上,眼看着十幾條大鱷魚在水面緩緩遊動,心下都有些焦躁,暗想原本擔心倭寇大舉來攻,可是大船爆炸,毀了一隻倭寇的大船,嚇跑了另一隻倭寇的大船,使得倭寇一時之間不敢來攻。但是沒有想到情勢突變,原本銷聲匿跡的十幾條大鱷魚突然現身。這些鱷魚一露面便將獨孤雪的屍體撕扯得四分五裂,比倭寇更加可怕。
張實擡頭向空中望去,只見石洞頂端的大圓孔中雖然仍有陽光灑了下來,可是與此前相比,光亮卻要黯淡許多。他思忖了片刻,轉頭對厲秋風說道:“厲大人,咱們在石洞裏折騰了足有大半天,小人瞧着天色光景,想來不久便要落黑。眼下倭寇雖然逃開,不過並未走遠,仍然窺伺在側。水中這些畜牲更是兇狠,比倭寇還要可怕。咱們想要下水遊走逃生,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小人以爲,不如想個法子將倭寇騙過來,伺機奪了倭寇的大船,然後咱們駕船前往瀑布左近,找到出口逃了出去”
張實話音未落,蕭東冷笑了一聲,口中說道:“張員外,你這不是在說胡話麼倭寇只剩下一隻大船,對咱們極爲忌憚,這才遠遠逃開。你若是將他們引誘回來,這些惡鬼不必與咱們動刀動槍拼命,只須離着石臺十餘丈,便會亂箭齊發。到了那時,咱們必定落得一個與胡掌櫃、紀掌櫃同樣的下場。咱們眼下的情勢如同面對一隻惡狗,它並未過來撕咬咱們,你偏偏要去挑逗它,豈不是故意找死”
張實心下不服,瞥了蕭東一眼,口中說道:“若是依照蕭大人所說,難道要咱們束手無措,站在石臺上等死不成”
蕭東沉聲說道:“蕭某可沒說要留在這裏等死。眼下須得養精蓄銳,再想法子逃了出去。”
厲秋風心下暗想,蕭東雖然心胸狹窄,又極爲狠毒,不過此人遇亂不驚,倒也稱得上是一條漢子。眼下的情勢確實如蕭東所說,萬萬不可慌亂,否則不是被倭寇所乘,便是喪身於大鱷魚的利齒之下。
厲秋風正自思忖之際,只聽張實冷笑着說道:“養精蓄銳你說得倒容易從早間到現在,咱們水米未進,用什麼來養精蓄銳再等下去,即便倭寇不來攻擊,咱們也非得飢渴而死不可”
張實話音未落,只聽王小魚大聲說道:“本姑娘說你是一個膽小鬼,你還不服氣這裏到處是水,怎麼會渴死若是餓了,宰一條鱷魚烤來吃了。依本姑娘看,咱們就算在這裏等上十天半月,也絕對不會有性命之憂。”
王小魚聽張實說得骯髒,正想出言反駁,可是無意中向水潭瞥了一眼,只見水面上漂浮着數十具屍體,有的屍體泡得久了,面孔如皮球般脹了起來,一眼望去恐怖之極。而且水面上到處都是碎木等雜物,潭水更是被鮮血染成了黑色。王小魚只覺得腹中一陣翻滾噁心,嗓子中格格響了兩聲,險些嘔吐了出來。她急忙深吸了一口氣,這才使得胸口的煩惡稍減。只是如此一來,王小魚胸口和腹中頗爲難受,臉色煞白,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張實見王小魚被自己說得啞口無言,心下得意,接着說道:“大鱷魚不衝過來喫咱們,已是謝天謝地了,你還要喫大鱷魚,真是不自量力。不過張某倒可以給你指出一條明路。若是你餓得極了,這裏到處都是屍體,你儘可以從屍體上切下幾塊肉烤來吃了,或許能苟延殘喘幾日”
張實話音未落,王小魚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跑到石臺邊緣,嘴巴一張,便即吐出了一口穢物。
慕容丹硯見此情形,急忙搶到王小魚身邊,一邊在她後背輕輕捶擊,一邊小聲安慰。王小魚連吐了三四口,腹中難過之極。須知衆人一早便隨着森田忍進入石洞,大半日水米未進,此時早已是飢腸轆轆,腹中壓根沒有什麼東西,是以王小魚吐出來的盡是酸水,並無半點食物。她只覺得心中火燒火燎,臉色極爲難看。
慕容丹硯低聲安慰了王小魚幾句,王小魚點了點頭,心下暗想,我原本並不想與姓張的壞蛋爲敵,可是這個王八蛋偏偏與我過不去,讓我在慕容姐姐、厲大俠、戚九面前出醜。此仇不報,誓不爲人哼,眼下先不與你計較,咱們走着瞧
王小魚心下打定了主意,轉頭向着慕容丹硯勉強笑了笑,口中說道:“慕容姐姐放心便是,我”
王小魚話還沒有說完,驀然間石臺之下的水面波紋大起,只聽“潑喇”一聲響,一大團水花飛了起來,一道黑影從水下猛然撲了出來,直向蹲在石臺邊緣的王小魚撲了過去。
這一下情勢突變,饒是厲秋風、戚九武藝高強,卻也沒有料到會生此鉅變。兩人站在慕容丹硯和王小魚身後,看到一大片水花自石臺下面的水潭中濺了起來,知道水潭中有事情發生,心下驚駭,正想衝過去瞧瞧出了什麼事情。只見一頭黑色的大鱷魚已然出現在石臺邊緣,張開大嘴,直向王小魚的腦袋咬了過去。厲秋風和戚九雖然有心相救,可是離着王小魚還有數步遠,即便武功再高,卻也是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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