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劍霜 >第二百四十九章 西蜀城風雨將起
    “滾!”雪中花舌綻春雷,指尖輕輕撫過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滾回拂雪山莊閉門思過。”

    蘇夕瑤低着頭仍是沒有離開的意思:“師父。。。”

    雪中冷笑着說:“你是不是想讓爲師將你逐出師門?”

    蘇夕瑤終於挪動步子,哽咽着轉身離開房間,那名頭束紫釵的白衣由始至終都嘴角含笑地望着蘇夕瑤離去。

    離開房間後,蘇夕瑤在房外佇立了片刻,聽見雪中花與紫瑤商討着要在西蜀城外截殺李峯,並奪取青玄妖晶的打算。

    蘇夕瑤雙目空洞地走出客棧,她噗通跳動的心宛如一灘死水支離破碎,沒有一絲熱乎的可言。

    長街望不到頭,眼淚衝花了蘇夕瑤的妝容,她如同一具無依無靠的遊魂野鬼浮游過長街,這與許多年前的她有什麼不同?

    一位揹負白布長兵器的青袍道士出現在人潮中,他拳頭中好像握着些什麼,他穿過人潮走近那位咽淚妝歡的白衣女子,在離她還有五六步距離時三步做兩步。

    其實白衣女子早就發現了周慕雲,可她卻始終不曾回頭,即便青袍道士大大方方地與她並肩同行,她也沒有放緩腳步的意思,心灰意冷地穿過長街。

    周慕雲默默低下了頭,把握緊的拳頭伸到白衣的眼前,攤開手心,一顆鹹酸話梅靜靜地安躺,這種感覺與長街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截然相反。

    一條不起眼的巷弄,白衣與青袍同坐在一處石階上,白衣倚着青袍的肩膀哭出了聲,梨花帶雨,但她手裏卻緊緊撰着青袍道士給她的那顆話梅。

    不知過了多久,白衣終於止住了流淚,她從青袍道士的肩頭移開腦袋,用拇指和食指夾起那可被手心汗水染潮的話梅,端詳了片刻後送入了口中,酸澀直奔心頭,可她的眉目卻不曾斂起,話梅在口中化開,這種味道很熟悉很安心。千千

    周慕雲又不知從懷裏取出了什麼,他的笑意很動人,就像是隆冬裏頭的朝陽:“把手給我。”

    白衣蘇夕瑤猶豫了一下,但始終還是伸出了一隻手。

    周慕雲將一條簡陋的話梅核製作的手鍊戴在了蘇夕瑤的手腕上。

    蘇夕瑤深深一愣,這顆風乾的話梅核並沒有什麼特別,她卻憶起了許多年前的舊事。

    蘇夕瑤緩緩擡起頭,那雙澄澈的眸子中彷彿點綴着斑斕星光。

    在青袍道士的眼中,這大抵是天底下最最最美的景色了。

    “你。。。”蘇夕瑤臉頰潮紅,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周慕雲燦爛一笑,伸出一隻拇指指了指心臟的地方:“我一直都沒有忘記。”

    蘇夕瑤的眼中重新綻放出希冀的光彩,不再如剛纔那般魂魄無主。

    兩人所在的這條巷弄,正是從前西蜀城中最烏煙瘴氣的地方,也

    是那些破落戶、難民孤兒聚集的場所。

    這座諾大的西蜀城,物非人是。

    “剛纔你一直都躲在房門外,對嗎?”蘇夕瑤抱着雙腿下巴擱在雙膝上。

    周慕雲嗯了一聲答道:“我都聽見了。”

    蘇夕瑤沉默。

    “雪中花要在西蜀城外截殺髻霞衆人搶奪青玄妖晶。”周慕雲目光變得深沉起來。

    蘇夕瑤抓起一把巷口的碎石,緊緊抓住拳頭,錐心的痛楚五指歸心,可她眉頭卻不曾皺起一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周慕雲輕輕抓過蘇夕瑤的手,用溫柔的指勁將她握在手心的沙石揚開:“你在想着搶先雪中花一步,在西蜀城外截殺李峯師叔他們,好打亂雪中花的佈局,繼而將所有的罪名都一個人攬在身上,無論最後雪中花能不能搶得到青玄妖晶,都能有個出師有名的臺階下,對不對?”

    蘇夕瑤沒有說話,但頭埋得更低了一些,幾乎藏在了膝蓋之下。

    周慕雲苦澀一笑:“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緊張的時候臉會紅,做錯了事的時候會低着頭。”

    周慕雲斂了斂神色說:“其實你大可不必覺得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雖然是答應了白雲要說服雪中花,可雪中花鐵了心要一意孤行,日後一切惡果都是她咎由自取,你又何須自責?”

    蘇夕瑤將耳畔的烏絲撩到耳後,緩緩擡起頭,雙眼泛紅浮腫:“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雖然師父一直對我心存芥蒂,對紫瑤師妹的信任遠勝於我,但這真的不能怪師父,一切的過錯都在我,我原本就是一個罪過。”

    周慕雲呵呵笑了一聲:“且不說你的身世是否真如雪中花所說的那樣,與天龍會有着皮肉相連的臍帶關係,可這天底下有百樣布也有百樣人,正所謂知人口面不知心,有的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表裏不一道貌岸然,有的人皮囊腐朽卻有着一顆赤誠之心,我不敢說雪中花是怎麼樣的人,可倘若只用肉眼去尋辯真假,難免會陷入死衚衕繞不出來。”

    周慕雲繼續說道:“再換句話說,這天下間真有絕對的真與假對與錯嗎?在正道眼裏天龍會是過街老鼠,可在天龍會的眼裏正道各派何嘗又不是一樣?只不過是如今正道風頭鼎盛蓋過了天龍會,所以天龍會才成了‘過街老鼠’罷了,雖然我同爲正道弟子,可我心中一直相信,或許天龍會里頭也會有好人。”

    蘇夕瑤漲紅了脖子說:“周慕雲,你我從小便相識,你不必再替我的身世極力開脫了,我的的確確是天龍會妖人所生的餘孽,這是事實,改變不了的。”

    周慕雲笑容漸漸僵硬:“青蓮生於穢池出於淤泥而不染原來也是一種。。。罪過?”

    蘇夕瑤沒有直面去回答周慕雲這個問題,她移開

    了目光說:“當初若不是師父力排衆議將我帶回大雪山,蘇夕瑤又怎會是如今的蘇夕瑤,說不定哪日就橫死街頭了,這份恩情如山似海,我即便以命相抵也難以爲報,如今師父深陷魔障,我斷不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理。”

    周慕雲擡頭看了看天空,嗯了一聲後再也沒有了下文。

    與此同時周慕雲驀然扭頭望向一處巷口。

    一道厲影一閃而過。

    “誰!”周慕雲大喝一聲,那道黑影一溜煙似地沒了影。

    青袍白衣心有靈犀地相視了一眼,縱身長掠追去。

    ——————————

    西蜀城外五十里,髻霞衆人馬不停蹄地穿過一片油桐花林。

    李峯依舊走在前頭。

    “大師兄,咱離南疆還有多遠啊?”李馨兒拍了一下唐大里的肩膀問道。

    唐大里支支吾吾半天也道不出個究竟,最後靈機一動將這個難題拋向了林學書。

    林學書笑了笑,大大方方將這個難題攬入懷中:“遠得很呢。”

    李馨兒揉了揉下巴說:“聽聞南疆洱海飛鳥難渡,大理城風花雪月尤勝江南,不知是真是假呢?”

    林學書點了點頭,卻也沒有往南疆大理的話題深入,反而是伸手指了指五十里外的西蜀城:“師妹呀,你可莫要顧着遠的忘了近的纔好。”

    李馨兒有些茫然,擡頭眺望那座還望不着輪廓的雄城:“難道西蜀城中還有什麼天下無雙的風光景緻嗎?”

    木勝和碧繡聽見了動靜,紛紛湊了過來等着逗樂子。

    白雲雖心事重重獨行了一路,可聽見了林學書與李馨兒等說起西蜀城的淵源,卻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腳步,但他與木勝他們不同,並非是單純想着扯是非樂子,他只是想起了那個讓整座江湖折服的名字,一劍卸去三萬甲的老劍魔白劍堂。

    竇長安說過他與劍白堂曾有過一戰,並且在西蜀城外留下了一條百丈鴻溝,白雲很是希望能夠親眼一睹那場大戰留下的餘韻。

    當下衆人離西蜀城還有着好一段路程,但此時此刻,白雲與天底下無數劍客一般,心中盡是說不盡的洶涌澎拜。

    白雲擡頭看天,這西蜀的天有多高,這西蜀的山有多廣,都不過那位甲子老劍魔的一劍之中。

    林學書賣了一個關子,雙手負後說道:“比起那蒼山洱海有過之而無不及。”

    “到底是什麼嘛?”李馨兒嘟起了嘴巴,即使她早已不是那個蠻橫不講理的小丫頭,已是將近桃李年華的女兒家,可在這幫師兄師姐的面前,她始終是長不大的李馨兒,故而她可以‘大搖大擺’地將稚氣的一面毫無保留的表露出來。

    木勝打了一個響指,拆穿了林學書的‘聖人風範’:“我知道了,是西蜀劍溝!”

    “西蜀

    劍溝?”李馨兒打自孃胎便不曾離開髻霞山半步,在見聞眼界上難免會有些孤陋寡聞。

    這也是李峯爲何要將一衆飛來峯弟子帶下山的緣故,這趟青玄山之行固然是兇險萬分,但這對腳踏天罡劍道的李峯而言,一人一劍足以。

    換句話說想要解開青玄劍派這場死局,他李峯一人前來便足以,即便是天龍會盟主慕長生親自壓陣,一位李峯再算上整個青玄劍派的實力,至少也能將其擋於扇門之外,而李峯‘拖家帶口’之舉,無疑是在爲自己平添包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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