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婉着急的踱來踱去,昀兒自從祠堂回來便一直高燒不退,嘴裏還說着胡話,一會兒喊着孃親,一會兒說着快跑,一會兒又不知道在囈語着什麼。
她着急的拍打着昀凰的臉,讓侍女一遍又一遍的端冷水來,拍打在昀凰的臉上。
“老夫人那邊來信了,說只要小姐願意,隨時”,容嬤嬤從外面走進來,看着她這樣一陣心酸,跟上去低聲耳語道。
“容我想想,我再想想,我怎能畢竟是”,即墨婉着急的話都說不清楚。
“小小姐都這樣了,小姐您還在猶豫什麼何必去求那人,只要你一點頭,鎮國公”
“我不行,不到最後一刻,我我要去找老爺,找個大夫救救昀兒”,說着,心煩意亂的即墨婉,不顧身後婆子丫鬟的阻攔,提腳就往外衝,卻在院門口被人攔截下來。
“放我出去,我要見老爺”,即墨婉怒斥道。
“夫人還是請回吧,老爺吩咐了,不要讓我們難做”,看門的婆子們石凳般守着,一動不動。
即墨婉想着病危的昀凰,一咬牙,將自己手上的玉鐲退了下來往守門的兩個婆子手裏塞到:“這是上好的羊脂玉,我求求你們,放我出去,或者,你們幫我去廳香院通報一聲也好昀兒病危,急需大夫醫治,求求你們了”。
兩個婆子相視着,面露難色:“夫人,不要叫我們難做”。
今年的京城分外的寒冷,雪連着下了好幾天都沒有停,飛雪飄灑,飄飄灑灑的落在即墨婉身上,像是要把她埋沒。
“小姐何必求她們”,容嬤嬤從身後走來,見即墨婉低聲下氣的在那裏苦苦懇求,嘆了一口氣,正準備上前教訓那兩個沒有眼見的婆子。
“是誰在那裏大吵大鬧的,成何體統”,一個清涼的聲音傳來。
但見一個身披粉紅色外衣的女子隻身漫步從遠處走了過來,巧笑嫣然,眉目含春,在看到即墨婉時,揮揮手,讓看守院子的婆子們都下去,隨即拉緊了身上的大衣,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姐姐,四處求饒無人理會的滋味可好受”
即墨婉擡起頭來看向她:“李青兒,是你我未曾傷害過你,你爲何要害我”
“害你哈哈,即墨婉,你也當真是可悲啊,到現在連誰是真正害你之人都不知道”。
“她們她們都是你的人”,後知後覺的即墨婉這時候才發現那兩個婆子們都已經離去,她驚疑不定,指了指走遠的婆子們問道:“她們不是老爺吩咐的人嗎,爲何會聽你的是不是老爺說了什麼”
“是誰的人重要麼,恩威並濟之下,誰敢不聽話”,李青兒說着,徑直越過她向屋內走去。
即墨婉不明所以,亦步亦趨地跟着她來到屋內,見她漫步走向昀凰,她心一緊,立即奔過去,老鷹護子般抱住昀凰:“你要做什麼”。
李青兒撇了眼她懷裏呼吸微弱的孩子,雙眼緊閉,面色發青,嘴脣呈現青紫色,如若再不醫治,恐怕凶多吉少。看來祠堂的這三天並不好受
看着即墨婉不可置信,面色越來越發青的模樣,李青兒想到那個人,想到那個人所做的一切,再看面前的人,只覺得又恨又氣,不吐不快:“即墨婉,你當真是軟弱無能,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唯有你被矇在鼓裏,整天就知道看書養花抱着昀凰,連身邊的人都看不透,現在昀凰出了事你知道擔心受怕啊,你也不想想,若不是鎮國侯爺一直在暗中相助,這些年你怎麼死的都不會知道,連累你的雙親替你奔波操勞,你也真是悲哀啊”。
說着,李青兒意有所指的看向容嬤嬤,誰人不知,容嬤嬤是林老夫人身邊的紅人,卻被指派到即墨婉身邊,這其中的幫襯不言而喻,也就只有眼前的傻女人不懂得,只是一味的軟弱求饒,白白的受人欺凌這麼多年。
即墨婉呆愣在那裏,原本孱弱的身體,彷彿要凋零一般在北風中顫抖着。
李青兒的話,一字一句,如同當頭一棒,狠狠的打在她的心上,以往所堅信的一切都崩塌了。
未出閣的時候,孃親跟侍女就不止一次的勸過,讓自己少跟蕭淑敏她們往來,說她們的心腸狠毒,可她卻固執的認爲是孃親世俗,當她們是自己的朋友,認爲從小到大的手帕情誼不是別的能比的,即便她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也只認爲是她們還小,好勝心強,斷然不會做太過分的事情。
她錯把奸人當閨中好友,以至最後連清白都被人設計奪去,後來又憤恨難忍,將錯就錯的將自己給嫁了。想想,這麼多年來,她都做了什麼,堂堂鎮國侯爺的嫡女,卻被人陷害,下嫁給當時的區區五品翰林院侍讀,給孃家蒙羞,這些年來又一味的消沉,只想着將昀凰養大,不理其他繁瑣的塵世,又因爲自覺愧對於雙親,無顏面對家人,所以更不願跟孃家人多有接觸。
卻沒想到,隨着李成峯不斷升官,只要自己佔着這鎮國侯府的嫡女,李府主母的位置,那些人怎會放過她。
這麼多年來,這世間也只有孃家,自己的親人,從來不曾責怪自己半句,一直在幫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