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到齊以後,張郃看到一桌子的酒菜,嚥了一口口水。許攸道:“張將軍一面喫,在下一面說一說如今朝廷的局勢。”
此時剛剛過了一更,監獄的院子裏就顯得十分寂靜,只有兩個值更的禁卒提着小小的白紙燈籠,每隔一陣在院中各處走走,用木梆打更。許攸道:“如今朝廷的局面是袁譚背叛祖宗,投靠了黃巾賊寇;而趙王殿下又被劉備勾結呂布謀害,佔據了幽州,陛下以審丞相爲統帥,率領河北人馬與中原人馬,征討幽州。可是此時,黃巾賊寇諸葛亮乘着中原空虛之機,流竄中原,已攻破八十九座郡縣——”許攸說到這裏,看了一眼張郃,只見張郃大快朵頤,彷彿沒有聽見許攸的話語一
般。
張郃正在撕咬着一條雞腿,忽然沒聽見許攸說話了,他擡起頭來道:“接着說,我正聽着。”說罷,張郃又飲了一大口酒。
許攸問道:“張將軍,請問你能有挽救中原局勢嗎?”
張郃繼續喫着酒菜,問道:“有多少黃巾賊寇入了中原?”
許攸道:“中原郡縣守土官員稟報,進入中原的黃巾賊寇不在二十萬以下。”張郃將一根咬得沒有一絲肉的雞骨頭扔在桌子上,又吃了一杯酒,打了個酒嗝,冷笑道:“二十萬?這個諸葛亮我是知道的,並且據我所知,此人極善於用兵,我軍兩番敗於黃巾賊寇,並非敗於黃巾賊寇趙弘之手,也並非敗於那個死守玉壁的呂蒙之手,真正讓我軍屢戰屢敗的正是這個諸葛亮。太傅大人,此時此刻,這個諸葛亮有膽量殺出
潼關,這顯然是看準了朝廷的大軍正在幽州與劉備大戰,如果他麾下有二十萬大軍他完全可以從玉壁攻打晉陽,將整個幷州拿下以後,直驅鄴京,何必去流竄中原呢?”
“你是說那些地方官在虛報軍情?”
張郃從自己的牀鋪上撤下一根茅草,掏着牙齒道:“地方官誇大敵情,以逃脫罪責,這是常有之事。”
“那張將軍以爲,流竄中原的黃巾賊寇有多少人馬?”
張郃想了想問道:“黃巾賊寇可曾攻打洛陽、許昌、濮陽、陳留等城池?”
“未聞警報。”
張郃又沉思良久道:“以我所見,黃巾賊寇此番流竄中原的人馬最多不會超過兩萬。”
許攸被張郃的話給驚住了,問道:“張將軍何以斷定黃巾賊寇只有兩萬?”張郃道:“許太傅雖然足智多謀,卻沒有和黃巾賊寇對陣過,黃巾賊寇中有兩支精銳騎兵,一支叫做黃巾死騎,一支叫做虎豹騎,屢敗官軍的就是這兩支軍馬。並且據細作探報,這黃巾賊寇的這兩支人馬的兵士皆有賊首趙弘親自挑選,兵士的要求不僅要求武藝高強,騎術精湛,平日裏操練也是最爲嚴格,更重要的是都是窮鬼出身,平日裏如若戰死,撫卹優厚,故而這兩支賊軍,廝殺起來不爲生死。此番諸葛亮沒有攻打洛陽等重地,說明他率領的全部是騎兵,而且極有可能就是黃巾死騎和虎豹騎,所以我
潰諸葛亮所率領的黃巾賊寇,那他所希望許張聯合以對抗河北士族的局面就有可能出現,那樣的話,日後誰在主政大燕的朝廷,就未可預知了。
當然,這些話許攸還不會對張郃說得明白。
“張將軍可有破敵之計?”許攸問張郃道。
張郃道:“破敵之計當然是有,但是隻怕陛下不會應允。”
“你先說說,有何破敵妙計?”張郃道:“黃巾賊寇雖然劫掠了八十九座郡縣,但是他們並無佔領之意,我軍可將中原人馬,全部撤往洛陽、許昌,遍佈營寨,廣立軍營,遍設烽火,截斷諸葛亮返回關中
的道路,以靜制動。”
許攸沉吟道:“這能擊敗諸葛亮嗎?”
張郃道:“諸葛亮雖然足智多謀,麾下的兵將也能征善戰,但是終究沒有根據,不能持久,並且兵力甚少,不耐久耗。”
許攸問道:“如果黃巾賊寇路裹挾百姓,如何是好?”“黃巾賊寇如果裹挾百姓,裹挾得越多,他所需要的糧草便越多,諸葛亮極有可能裹挾百姓以裝聲勢,但數量絕對不會太多,退而言之,就算諸葛亮裹挾了許多的百姓,可
是百姓都是烏合之衆,是攻不下我軍的營寨的,只要攻不下營寨,便走不脫諸葛亮。”
許攸道:“張將軍之計確實是破敵妙計。”
“可是此計要成,需得有一員大將總領中原軍務,”張郃湊近許攸道:“可這是觸犯了陛下忌諱,且容易遭到那幫子酸腐士族所攻訐了。”
許攸思索良久,忽然問道道:“將軍是想今天晚上在這牢獄中再歇息一晚,還是現在便走?”
張郃問道:“我的家眷屬會否都出了監牢?”
許攸道:“將軍出了監牢,將軍的家眷才能出監牢。”張郃道:“煩勞太傅派人去告知我的家人,我們今夜便可出監牢,不過讓他們再在牢中過一夜,也好沉下心來想一想這些時候過的是什麼日子,日後的日子怎麼過,特別是
在下的那幾個孽子,要他們一人寫一篇文章,寫不好不去出去。”
許攸笑道:“張將軍治軍是名將,這治家也是把好手啊!”張郃道:“有一點還請太傅大人明白,如果陛下希望微臣領兵去征討流竄的黃巾賊寇,還請太傅一定要向陛下言明,不能統一中原軍務微臣則對流竄的黃巾賊寇無能爲力,
寧可老死在這牢獄之中,也不敢誤了陛下的江山社稷。”許攸走近張郃道:“儁乂放心。既然在下在陛下面前保舉了儁乂,那在下和儁乂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一定會將厲害關係和陛下說透,並且確保陛下應允儁乂的破敵之
計。”儁乂是張郃的表字,許攸稱呼張郃的表字就是在向張郃表明:咱們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