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言擡頭看天,沙漠的天空顯得空曠而低矮,人立於地面看天,彷彿天地之間只隔了一拳之距。
沙漠的夜空黑的純淨,黑的濃烈,黑的無邊無際。如此一來,在濃黑的雲層之間遊走穿梭的一道道閃電就顯得格外明亮奪目。
這樣的雷雨之夜人類通常會選擇待在屋裏不出門,就連普通的動物都知道要找個能避雨的地方躲起來,所以室外一般不會有人。
比如,迪蒙村此刻屋外就沒有任何人跡。
但是
“發現哪裏奇怪了嗎”冰靈站在諾言前面一點,目光環視了一圈迪蒙村後問道。
諾言視線下掃,淡淡道:“燈。”
冰靈偏頭,視線往諾言身上一掃,觸及到他冷淡的目光後,輕輕扯了扯嘴角,道:“沒錯。”
雷雨之夜人躲在家裏躲在屋子裏是正常反應,但整個村莊所有屋子裏的燈全都是滅的,沒有一盞亮着就顯得有些古怪了。
況且,按北京時間來算,現在絕對不會超過八點半鐘。
冰靈視線往右邊一掃,剛要提議說去駱駝棚看看,諾言就已經先她一步行動,擡腳越過她往前去了。
冰靈看了會兒他的背影,也跟着提步而去。
駱駝棚在他們屋子的右後方。也許是暴雨將至的緣故,駱駝棚散發出的味道比之前幾天還要更重一些,再加上暴雨來臨前空氣悶熱潮溼,難聞的氣味透過口鼻轉化成一圈圈煩躁壓在人心口,壓得人心裏躁得慌。
冰靈秀麗的眉毛不自覺地皺了皺,再看一旁的諾言,依舊是冷冰冰的一張臉,沒有一絲感情起伏,似乎根本沒有在意這裏難聞刺鼻的味道。
諾言看着駱駝棚所在的位置,離他們現在站立的地方不過十步遠,空氣裏駱駝皮毛的味道很濃烈,棚裏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有什麼。
沒有哼哧哼哧的呼吸聲,也沒有任何其他有活物在時應該有的聲響。
諾言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照這幾日他們白天所見,迪蒙村裏至少養有二十多頭駱駝,二十多頭駱駝聚在一起不可能一點聲響都沒有,況且這天上的悶雷還一直響個不停。
冰靈緊跟在他身後。
“不對勁。”冰靈好看的眉毛再一次皺在了一起。“駱駝棚也太過安靜了。”
諾言沒有說話,繼續往駱駝棚走。
越走近棚裏的氣味就越濃烈,騷異味,糞便味,毛皮味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被潮溼的空氣全部激發了徹底。
這一次冰靈的眉毛皺在一起再沒鬆開過。
空空如也的駱駝棚
沒有一頭駱駝
看到這一幕,諾言一直沒有任何變化的面部也忍不住生動了起來。
他們十個人一直都在這裏沒有離開過,漆黑的夜,電閃雷鳴不斷,二十多頭駱駝是怎麼避過他們所有人的耳目消失的這麼多的駱駝都不見了,以駱駝爲工具行走沙漠的迪蒙村人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不是沒有反應,是他們根本沒有看見迪蒙村的人。
從送過晚飯,天將黑時,迪蒙村的人就彷彿憑空消失一般,再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除了他們自己房間,其他所有房間的門窗都是緊閉的。
天氣這麼悶熱,爲什麼要緊閉門窗
天色還早,爲什麼所有房間都沒有亮燈
爲什麼男人女人從來沒有同時出現過
不合常理
所有的一切都不合常理
諾言眼眸一深。
要趕緊回去。
就在他剛要動身回屋之前,棚裏忽然響起一道輕微的哼唧聲,若不仔細聽,根本不會注意到。
諾言腳步一頓,邁出去的腳黏在地上轉了個彎又收了回來。
“你有沒有聽見”冰靈上前一步蹙着眉問。
“嗯。”諾言應了一聲,右手慢慢伸進右邊褲縫,腳步輕放,朝着他正對着的一個黑漆漆的角落走過去。
冰靈也悄悄召喚出了死神鐮刀,背在身後,跟着諾言朝前方黑暗的角落走過去。
兩人離角落越來越近,角落裏時不時傳出來的哼唧聲也越來越清晰。
諾言慢慢掏出了暗影刀,黑色的刀背在黑暗中反射着幽幽的光,似有黑色潮水在其上浮動。
天空一道閃電忽然劃出雲層,諾言眼前忽然閃過一瞬亮光。
萊恩閒得無聊,拉着安妮找話聊。從胚胎時期他就擊敗其他可能的兄弟姐妹聊到最近他的夢想是當一個動物園的飼養員,好喫好喝還能嚐嚐當動物之王的感覺。
安妮則表示她的夢想是當一個玩具設計師,給孩子們設計許許多多有趣好玩的玩偶玩具,讓大家都能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兩人各說各話,卻聊得異常熱烈,大有停不下來之勢。
安琪坐在一旁看着兩人無奈一笑,再一看其他人,司空浩淼坐在角落捧着他的無字天書正在研究,溫蒂妮正在和歐木研談論雷公電母的故事,莉莉絲湊到伊索身邊找他搭話,伊索看了看她把頭又轉了回來並沒有接話,冷漠立在窗前看着夜空不知在想什麼,芙蘇忽然走過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說:“安琪,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安琪一晃神,微微一笑,道:“再想雨什麼時候會下”
芙蘇坐到她身邊,也跟着看了看窗外的天:“嗯從下午到現在一直只有雷聲悶頭響,就跟那病毒潛伏期似的,明知道病原體已經入侵了,但它遲遲就是不表現出臨牀症狀來,真是叫人恨的牙癢癢。要我說啊,要下就趕緊下,早下完早結束。”
安琪聽得一笑:“你這是職業病”
芙蘇跟着一笑,道:“算是吧。”
“哎呦”
安妮忽然身子一軟就要往旁邊倒去,萊恩一把托住了她。
“怎麼了”萊恩問。
“我我忽然沒有力氣了。”安妮軟軟地靠在萊恩身上,“大概是餓了吧。”
“哈哈,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一頓不喫餓得慌。你看看我,我就是三天三夜不喫不喝都一點兒事沒有嗯哼”萊恩手一軟,差點把安妮鬆開,“完蛋了,牛皮吹大了。怎麼我也忽然沒力氣了”
“芙蘇”
安琪一把扶住癱倒在地的芙蘇。
冷漠一回頭,就見剛剛還熱鬧的屋子瞬間癱軟了許多人,除開安琪,其他人都渾身失力地倒了下來。
“怎麼回事”
冷漠走過去,剛邁了一步,腳一軟,一個趔趄,險險跌倒。
手心冒汗,渾身鬆軟無力。
冷漠眼神一冷,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體內的能量正在一點一點消失。
怎麼回事
門吱呀一聲打開。
冷漠緩緩轉過頭。
屋外光亮一閃而過。
“各位休息的如何啊”
韓老突然出現在門口,笑容滿面地望着衆人道。
在他身後黑壓壓的站着一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