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數據廢土 > 第八百一十二節 拼搏
    當首席審判官再次回到位於審判所地下六層的單人宿舍,剛推門進去,就看到一片灰敗的景象。

    由於長時間沒有澆水,客廳裏的觀賞植物已經全部枯死。葉片乾巴巴的,四處掉落。

    但她並沒有在意這些,甚至連燈都沒開,就踩着枯葉來到冰箱前,拉開門,從裏面取出啤酒,拉開環扣,仰頭灌了下去。

    “啊!”

    喝完一整罐,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彷彿通宵加班後終於得到了解脫。接着“嘎啦”的一聲捏扁罐子,隨手扔到一邊,再拿出一罐來,走到沙發處坐下,一邊喝着啤酒,一邊對着空無一物的金屬牆面發呆。

    “回去好好睡一覺,後天晚上有個重要的酒會,你要代表黑獄審判所參加。”

    “主人也會到場,你最好不要讓他失望。”

    腦海中響起二號審判官臨走前對她說的話。

    大約半小時前,三個審判官將她從滿地污穢的房間裏拖出來,拿着消防用的高壓水槍對她進行了由內至外的清洗,之後扔給她一套新制服,讓她回去休息。

    她默默地穿好衣服,搭乘電梯回到了宿舍。

    擡起頭,牆上的電子時鐘靜靜地跳動着。

    “啊,這麼長時間了……”

    她自言自語地說着,仰起頭,狠狠地灌了一口啤酒。

    時間上顯示,距離她上一次回來,已經過去了三週。

    在這失去的三週裏,她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經過,彷彿做了一場夢,醒來時發現已經過去了很多天。

    但是,夢裏的時間卻漫長無比,彷彿過了幾個世紀,從嬰兒到少女,到成年,再到死去,然後又活過來,不斷的輪迴,無窮無盡。

    夢中的細節,她已經記不清了。

    彷彿一切都像霧裏看花,朦朦朧朧,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卻看不清細節。

    作爲冰藍城人人談之色變的黑獄第一號審判官,擁有大師級的審訊技巧,無論多麼頑固的犯人落到她手裏,最後都會跪在地上舔她的靴子,祈求她的憐憫和寬恕,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是她的心理保護機制在發生作用。

    強制介入她的記憶,抹除無法承受的部分。?

    她知道,如果不是這套機制,只要回憶起其中一小部分的細節,她就已經瘋掉了。

    所以剩下的,只有一些模糊的輪廓。

    而這些輪廓會時刻提醒她,什麼錯誤能犯,什麼錯誤不能犯。

    也時刻提醒着她,誰纔是她的主人,誰掌控着她的一切。

    每一個記憶的輪廓,都有大致的形象。

    比如說,那位大人揚言要看她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然後那位大人看到了。

    注意,這裏並不是文學上的比喻,而是實實在在的,用肉眼觀察,用手觸摸,甚至抓/揉。

    除了這個,那位大人還建設了奶牛牧場,看了吹氣球,欣賞了音樂噴泉,遛了狗,騎了馬,總之所有他能想到的都實現了。

    這段時間裏,她唯一能感覺到的只有疼痛,各種各樣的疼痛,疼令人發瘋,疼到靈魂想要脫離軀體。

    她就像被送進屠宰場裏的生豬,每天被反覆屠宰,殺完在殺,剖完再剖,每一塊肉都被反覆切割、研磨、搓揉、掐捏,最後撒上一把鹽,製作成肉罐頭。

    還有那種綠色小怪,她現在看見綠色就感到害怕,下意識地想要避開視線。

    估計要很長一段時間,她才能從綠色恐懼症中解放出來。

    在這三週裏,她沒有休息過一秒鐘,不斷在清醒和昏迷之間徘徊。

    而清醒的時候,只有無盡的苦難,就算身世最悽慘的流鶯看見,也會感到同情,並慶幸自己的幸運。

    在這段時間裏,她的使用次數已經超過了一整條街的流鶯一輩子的次數。

    聽起來可能會有些誇張,但這就是真實發生在她身上的遭遇。

    她甚至詛咒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如果沒有這樣的天賦,她也不需要遭受這樣的罪。

    儘管她現在完好無損地坐在這裏,喝着啤酒,甚至身上連一道小小的疤痕都沒留下,但是,她的靈魂已經不知道被撕碎了多少次,如同一隻醜陋的縫合怪。

    她喝了七八罐啤酒,終於在一點酒精的作用下睡了過去。

    精神和身體上的疲倦,讓她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足足睡了三十多個小時。她打開冰箱,胡亂吃了一些東西,然後倒頭又繼續睡。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三天的中午。

    睡了將近六十個小時,她終於緩過勁來。洗完澡吃了些東西,她就到訓練場做恢復性訓練。

    雖然經歷了地獄般的磨難,但也只能去面對,否則她父母和弟弟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或許這就是沙民的命運吧。

    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要跟殘酷的沙漠鬥爭,直到死去的前一秒。

    晚上八點,她穿着整齊的審判官制服,準時來到酒會現場。

    “審判官大人,晚上好!”

    “審判官大人,您還是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英姿勃發!”

    “審判官大人,能在這裏見到您,真讓我感到榮幸!”

    “審判官大人,您真是我們女人的模範,如果有您的百分之一,不,有您的萬分之一,我們家那個野蠻人就不敢對我這麼大聲說話了。”

    “審判官大人,祝您有個美好的夜晚。”

    ……

    貴族們的圍在身邊,阿諛奉承,追捧討好,她還是那個萬人敬畏的首席審判官。

    但是,她知道,一切都已經變了……

    與此同時,在酒會另一側的陽臺上,陳興正沐着月光,悠閒地喝着紅酒。

    “首席審判官來了。”

    鬼狐進來報告。

    “讓她過來。”

    “是!”

    不一會兒,阿喬木來到陽臺。看到陳興的瞬間,她雙腿不自覺地發軟,要扶着陽臺的鐵花窗才能站穩。

    幾個深呼吸過後,她艱難地朝前邁出腳步,可雙腿軟得就像麪條,完全不聽使喚,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她渾身打着顫,爬起來,用盡全力地走到陳興面前。

    陳興看了她兩眼,搖晃着杯中的紅酒,慢悠悠地問道,“知道爲什麼讓你來嗎?”

    阿喬木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

    “看來你還沒學乖啊。”

    陳興面露微笑,可那笑容落在阿喬木眼裏,就像魔鬼張開了獠牙。她目露驚恐,摔倒在地上,抱着陳興腳,哀求不止,“不,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什麼都願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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