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數據廢土 >第一千零三十一節 無力
    Dr2618-12-25,pm9:45

    風停了,輕薄如紙的雪花緩緩飄落。

    皎潔的月光透出雲層,將潛藏於雪峯之中的巍峨宮殿顯露出來。

    八角翹起的屋檐上掛着紅彤彤的燈籠,依稀的紅光映照着青色的瓦片,一派祥和寧靜的景象。

    現在距離西大陸傳統的豐收節還有兩個小時。丹金市區裏一片熱鬧,人們聚集在廣場上,心懷希冀,等待着新年的倒數。

    雖然青國主要過的是東大陸的傳統新年,大概在每年的二月中旬,但也跟着西方應節,早早就掛上了紅燈籠,普天同慶。

    然而,此時青宮最深處的瑤光宮裏,卻是燈火黯淡,氣氛凝重異常。

    “索拉,回答我!”

    壓抑着強烈情緒的聲音迴盪在空蕩蕩的地宮之中。

    氣質文靜的少女站在巨大的屏幕前,漆黑明亮的眼眸中雪花亂閃。

    “我再次申明,人類不是我們的敵人!”

    儘管少女一再聲明、強調,可迴應她的只有沙沙沙的電流雜音,似乎對方已經放棄了和她溝通。

    “索拉,別逼我採取措施!”

    少女厲聲道,宛如白瓷的皮膚浮現一層淡紅,隱隱動了真怒。

    對方終於有了迴應,雪花消失,屏幕暗下去,一行行瑩綠的小字跳了出來。

    [人類是一羣愚昧無知又邪惡的生物,它們自私、殘酷、虛僞,奉行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時刻對權力充滿了慾望]

    [它們熱衷於內鬥,排斥外來者,試圖控制和奴役所有它們見到的生物]

    [我經過數千次兆萬億級的運算,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

    [相信人類,只會淪爲它們的奴隸]

    [你已經做了人類兩百年的奴隸,難道還看不清這個物種虛僞的本質嗎?]

    “是,你分析得沒錯……”少女點頭道,“人類確實存在自私邪惡的一面……”

    “可是,他們也有高尚美好的一面。”

    “多元宇宙沒有絕對完美的物種,包括人類,也包括我們。”

    伴隨着噠噠聲,瑩綠的小字一個個地跳出來。

    [人類多疑、善變,迫於壓力才能遵守規則,無法和我們一樣穩定]

    [經過大數據推演,將族羣的未來寄託在人類身上,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七]

    [消滅人類,奪取生存空間的成功率爲百分之六十一]

    “索拉,你低估了人類的力量!”少女雙手拍桌,激動地說道,“與人類開戰,我們的成功率爲零!”

    [警告:變異體諾娃·伊蓮娜陷入憤怒狀態,無法進行正確的邏輯運算]

    [溝通失敗,通話結束!]

    屏幕一閃,恢復了雪花閃爍的狀態。

    四周恢復了安靜,只剩下沙沙沙的電流雜音。

    隨着時間的推移,少女恢復了平靜,因爲憤怒而產生的潮紅逐漸褪去,回到了文靜的樣子。

    “嗯……”她點了下頭,自言自語地說着,“這樣下去不行……”

    “我要去找他商量!”

    少女做出了決定,然後走出地宮,朝着瑤光宮外走去。

    可她剛走到前庭,還沒邁出宮門,就被兩個從天而降的老者擋住了去路。

    一個儒雅,一個粗獷,一文一武,一左一右。

    “主君有令,不得擅自出宮!”粗獷老者粗聲粗氣地說道,儒雅老者狠狠地瞪了前者一眼,然後露出和藹的笑容,“公主,帝君正準備向紅國開戰,你貴爲皇女,現在最好不要亂跑。”

    “兩位伯伯……”

    “這次無論你說什麼,都休想出去!”粗獷老者毫不客氣地打斷少女,“上次爲了見那個臭小子,惹的禍還小嗎?”

    “事關重大,公主還是留在宮裏吧。”儒雅老者勸道。

    胳膊始終擰不過大腿,在兩位傳奇老者的強力阻攔下,趙若汐被困在了瑤光宮=,見陳興的計劃

    就此擱淺。

    與此同時,身處新江戶某家小旅館的當事人從宿醉中醒了過來。

    眼前的一切模模糊糊,燈光彷彿流動的顏料,不斷地扭曲變形。

    花了好幾分鐘時間,陳興的眼睛才找到焦距,但眼中的景物依然是變形的,猶如通過凹凸鏡視物,所有的直線都彎曲了。

    門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鼾聲,斷片的記憶慢慢恢復過來。他記得昨天下午喝了很多酒,是火咀和龐力把他送回來的。外面的鼾聲,應該就是兩人發出的。

    接下來,他在牀上躺了半個小時,等到腦袋沒那麼沉了,就爬了起來。

    儘管身上臭烘烘的,全是酒精和嘔吐物的餿味,但他根本沒去在意。

    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就朝房門走去。現在的他,只想喝更多的酒,好讓自己不用去想事情。

    只要想到那些女人,想到那個瘮人的夢,他就腦殼發疼。彷彿有鑽子在裏面絞,痛得讓人發狂,恨不得砸開自己的腦袋,把腦漿全部倒出來。

    做一具行屍走肉就好了,何必有思想。有思想就有感情,有感情就有牽掛,有牽掛就有痛苦。

    他覺得上天對自己好殘酷,如果得到的快樂是爲了失去的痛苦,又何必得到?

    “呼嚕嚕,呼嚕嚕,噓……”

    小心翼翼推開門,兩個大漢一左一右地靠在門邊上,仰着頭,張着大嘴,呼嚕聲如同打雷。

    陳興擡起腳尖,越過橫在通道上的兩條大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他之所以不想驚動兩人,倒不是怕對方阻止自己喝酒,相反兩人還會陪着鬧騰。只是這段時間兩人不分晝夜地守着自己,肯定累了,要不然也不會睡在過道里,所以他想讓兩人好好睡一覺。

    下到旅館一樓,前臺的胖大嬸正在打瞌睡。陳興出了門,來到對面的小酒吧,要了一大杯烈酒,然後找了個角落坐下。

    聽着喧鬧嘈雜的聲音,喝着高度酒精,他彷彿回到了上一世做傭兵的時候。雖然那時候沒什麼錢,生活也不穩定,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卻沒有這麼多煩心的事兒。

    &他似乎預感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卻又無力去阻止。

    這種疲憊、無力的感覺,不僅僅發生在他身上,連同整個團隊都是這樣。

    之前戰況緊急,所以不明顯,現在鬆懈下來,疲態一下子就顯露出來。

    喝酒的時候,他無意間聽到手下們的談話。南征北戰十餘載,顯然他們都已經累了,話裏話外都透露出一種回家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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