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白小如從來沒說過。
因爲不敢說，也因爲知道說了也沒有用。
可如今她通通都說了出來。
這些話已經憋在了心裏很久了。
可惜，即使說了出來也沒有用。
因爲喬老太根本不信。
她以一種極爲震驚的眼神看着白小如：“白小如你是瘋了嗎！你在胡說什麼！”
白小如尖了聲音：“老太都是真得！我以我的性命起誓我沒有騙你！我一個字都沒有騙你！”
“混賬！”喬老太再次重重用力一拍桌子：“如果你還要這樣污衊麗媛的話，我對你不客氣！”
白小如眼中漾過了絕望。
果然沒有用。
即使說出了口也是沒有用的。
如她一早所想一般。
可是……
她的手顫顫巍巍摸向她的小腹，她現在沒有別的指望，她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孩子啊！
僅此而已啊！
她不過就想保住自己的孩子啊！
這是她的骨肉啊！
她怎麼能夠讓別人糟蹋啊！
雖然她卑微，雖然她低賤，可是她不能讓孩子和她一樣被人欺辱被人折磨啊。
白小如眼睛紅了一圈，她以一種決然的姿態看着喬老太：“老太我知道我是個傭人，我沒有身份沒有地位沒有本事，所以你們要我腹中的孩子我必須給，我甚至連保住自己孩子的權利都沒有，可是我是個母親，我不要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以後都活在痛苦之中！”
“所以你還要將孩子交給大少奶奶的話，那麼今天我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與其讓孩子生下來受盡折磨不如我現在就帶着這孩子去死！”
說完白小如竟是要向前面的牆撞過去。
喬老太一看嚇得魂飛魄散，她立即讓兩個傭人緊緊抓住了白小如。
身體被扯住，白小如心中是無盡的黑暗和絕望。
耳邊忽然想起了小時候老師說的話。
……
北國是十年開始提倡人人平等的。
在此之前，北國的人分三九等級。
而像白小如，世代都是最低等的人。
白小如從出生起就註定做傭人。
而她接受得教育也不是普通孩子所接受得大衆教育，她所接受得教育是如何做傭人，如何做服從主子。
而小時候老師就經常對白小如說：“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主子要你們生你們就是生，主子要你們死你們也得死！你們的命就是主子的！”
再後來北國進行改革，傭人們遠遠不像之前那麼地位低下。
可像白小如這樣從小接受傭人教育的人來說，有些觀念已經深入骨髓，根本改變不了了。
……
眼淚如雨下。
原來有些事情真是從小就註定好了。
“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主子要你們生你們就是生，主子要你們死你們也得死！你們的命就是主子的！”
她的命就算低賤如草莽，原來也是主子的。
即使想死都死不了！
……
這邊白小如雖然沒有求死成，但她剛剛的決絕真得嚇壞了喬老太。
喬老太千盼萬盼總算盼來了喬耀祖有後代，怎麼能夠允許出半點差池。
“不！老太你不會做到。”白小如眼中沒有半點光彩：“這個孩子你會給她的，你一定會給她的。”
喬老太說了半天見白小如還不相信有些氣惱，但不得不壓了下來。
她說道：“這樣，你先好好養身體我保證給你一個交代，一個讓你安心的交代，兩天後我再過來，你這兩天好好歇着。”
……
喬老太走之前特地囑咐了傭人，要傭人一定要照顧好白小如。
“看緊了她，千萬不要讓她做出什麼事情來！”
傭人一臉愁容：“老太我們肯定是會看緊的，但是白小姐現在心情這麼糟糕，我怕還是會影響到腹中胎兒。”
她們可以看緊白小如的人，但不可能左右白小如的心情啊。
喬老太也是煩這個。
她現在說以後這孩子不會給方麗媛，白小如根本不相信，所以她才說兩天後給白小如一個交代，爲得就是讓白小如徹底安心。
要不然她這麼心情一直糟糕下去，還是會影響腹中的胎兒。
“你們這兩天和她說，我兩天後一定會給她個交代，讓她這兩天也安心。”喬老太又囑咐道。
她得回去好好想想，看看怎麼才能讓這個白小如徹底放心。
……
喬老太滿腹心思回到了喬宮。
恰好看到了喬耀祖。
他一個人正在玩着飛機。
看着喬耀祖臉上傻愣愣的表情，喬老太忽然心思一動。
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白小如之前說的話。
喬老太叫來了喬耀祖。
喬耀祖拿着他的紙飛機跑到喬老太面前：“老太。”
喬老太說道：“耀祖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告訴我。”
喬耀祖用力點點頭，這個模樣宛如一隻忠犬。
喬老太說道：“麗媛對你好不好？”
喬耀祖遲疑了一下，但僅僅是這麼一下他就用力點頭：“好，老婆對我最好，我對老婆也最好。”
“那麗媛會不會打你會不會罵你？”
喬耀祖嘴巴張了張，爾後又拼命搖頭。
他不能和喬老太說，他說了喬老太會不高興的。
不高興就會罵老婆的。
他不能讓老婆被人罵。
喬老太聽了鬆了口氣。
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她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相信白小如那個傭人的胡言亂語。
喬耀祖和方麗媛這麼恩愛，方麗媛怎麼可能欺辱打罵喬耀祖。
再說方麗媛要真這麼做了，喬耀祖又不是傻子，能不……
喬老太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尷尬來。
喬耀祖，就是個傻子。
不過即使是傻子也會有情緒的感知，方麗媛真打罵對他不好，喬耀祖不可能還對方麗媛有這麼深厚的感情的。
喬耀祖這麼喜歡方麗媛，不就因爲方麗媛好！
……
這一整天，喬老太臉上的煩悶是擋都擋不住。
如何能讓白小如安心的辦法，喬老太絞盡了腦汁也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