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扯到了極致的時候，腦中的弦“砰”地一聲就炸開了。
而小時候的場景再次浮現在了喬耀祖腦中。
喬耀祖擡起了臉。
他臉色很白很白，就好像被放在冰凍室裏冰得氣血都全無了一般。
他盯着喬少霆：“老婆，我選老婆。”
喬少霆沒有多廢話。
他直接拿起了手機。
“嘟嘟嘟！”
電話被喬少霆掛斷了。
……
儘管喬耀祖一直都沒有說話，可白小如卻好像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般，不停對着手裏裏喃喃自語，直到聽到了刺耳的“嘟嘟嘟”聲音。
手機被掛斷了！
白小如的身體一震。
這聲音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將白小如從拉回了現實。
她茫然看了一眼手機，卻是說道：“大少爺不會來了？”
明明只是一句疑問，卻讓旁人的人感到了一股徹骨的悲傷，
醫生和護士轉過了頭，眼睛有些發紅。
而喬老太也有些怔然。
等了片刻後喬老太說道：“不來就不來，你好好生孩子就是，只要你生下了孩子，不會虧待你的。”
白小如沒說話。
她的眼睛茫然看着天花板。
那陣痛還在不斷席捲而來，可白小如似乎感覺不到了。
她就這麼盯着天花板，眼睛直勾勾地。
從喬老太這個角度看，竟然有幾分駭人。
喬老太心裏急得不行。
這個耀祖到底是怎麼回事！
平時讓他不要找白小如，他怎麼也不聽就要來找！
現在讓他來找了！他反而不來找了！
“你快去看看，看她現在到底怎麼了，這開了幾指了！”喬老太又催促醫生。
醫生立即上前給白小如檢查。
“老太，已經開了七指了。”檢查過後醫生一臉的喜色。
喬老太臉上也閃過驚喜：“七指了，那好那好！可以進產房了！”
……
本來進產房是要醫生護士攙扶着白小如進的。
但看白小如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會走得了，於是醫生和幾個護士合力將白小如擡進了產房。
好在白小如雖然懷着孕，但身體瘦弱，體重基數擺在那，所以也不會重到哪裏去，擡她還是輕而易舉。
到了產房後，醫生就讓白小如用力呼吸。
“白小姐，現在跟着我呼吸，已經開了七指了，接下來很快了，跟我加油！”醫生爲白小如鼓勁。
白小如像是聽不到醫生的話一般。
進了產房後，她倒是沒有盯着天花板看了，而是盯着自己的肚子。
那高高聳起的肚子。
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氣球一般。
一紮就破。
對，一紮就破。
就像人心啊。
即使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即使看起來無堅不摧，其實還是終究脆弱得不堪一擊啊，只是那麼輕輕一紮，就支離破碎了。
“白小姐，加油啊，已經開到九指了，加油啊！”
醫生的話再次傳進了耳中。
而這時一股像是碾壓身體般的巨痛向白小如衝了過來。
那痛意勢如破竹之勢，痛得白小如喊了起來。
她死死抓着產牀的扶杆，額頭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醫生道：“白小姐，加油，馬上就要出來了，加油啊！一二三，跟着我呼吸，加油！”
白小如想要用力呼吸，想要加油，可不知道爲何，喬耀祖的身影忽然在腦中一閃而過。
力氣頓時全無，只剩下徹骨的悲涼。
“白小姐，快點，加油啊！”醫生急得額頭上也冒出了汗。
白小如抓住扶杆的手冒出了青筋。
她也想加油。
可卻偏偏沒有一點力氣。
這邊醫生也看出了白小如實在沒力了。
不得已，她開始按壓白小如的肚子，幫助胎兒的降生。
而醫生這麼一按壓，讓白小如更痛了。
她的身子下意識想要蜷縮起來，卻被護士死死按住了腿。
“忍着點，孩子的頭要出來了。”
身體裏像是有什麼東西拼命往下墜，與此同時痛意也在一點點消失。
最後的一瞬，痛意全無。
而身體也頓時空了。
“哇！”
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傳來。
與此同時，產房的門被一下推開了。
喬老太終究是按耐不住進來了。
護士見喬老太進來，立即將男嬰先抱給喬老太看：“老太，是個男孩。”
喬老太笑得臉上一道道褶子。
“耀祖的兒子，這是耀祖的兒子啊！我喬家的子孫啊！”
“……”
聽着嬰兒的啼哭聲和喬老太歡喜的言語，白小如努力睜大了眼。
她的頭轉向了喬老太那個方向。
她想看看，她的孩子長什麼樣。
可瞳孔就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怎麼看也看不清。
最後是喬老太將男嬰抱到了白小如面前。
她說道：“你看看，這是你孩子。”
如果不是之前白小如對着手機說話那模樣讓喬老太都有幾分動容，她是萬萬不會主動將孩子抱到白小如面前的。
白小如眼珠一動不動盯着男嬰看。
這男嬰，長得很像喬耀祖。
眼睛鼻子嘴巴，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想到大少爺，白小如的心像被利刃“刷”地一下劃了過上，鮮血涌了出來。
她不怪大少爺。
真得不怪！
她怪只怪自己。
怪自己明明輕賤如草，卻還是生出了不該有的妄想。
恍恍惚惚間，小時候傷上課的場景又浮現了出來。
她出生就是傭人，而那時候北國還沒有改革，作爲他們這樣的傭人，就是天生低人一等的，即使上學也和普通孩子不一樣，他們從小就要接受傭人教育。
教他們的老師有個特別嚴厲的，也是特別輕視他們這些底層人家的孩子，每次上課他都會說一句：“你們要記住，你們天生就是做傭人的，服侍主人是你們的職責，你們一輩子都會是賤命，這永遠改變不了！”
……
天漸漸黑了下來，如同一張巨大的黑布，覆蓋在了整個北城的上空。
喬老太終於回來了。
雖然一臉的疲憊，但掩蓋不住都歡喜。
她找到了喬少霆，告訴了喬少霆白小如生了個兒子的事情。
喬少霆早在預料之中，聽了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