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這個年紀,經歷了那麼多,她也算是死去活來了一朝,有些東西早就已經看的清楚明晰了。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以爲只要有愛情就能活下去的單純小女孩了。
她已經被現實逼着長大了。雖然這個成長的過程有點過於痛苦,可她還是掙扎着長大了。
愛情這個東西從來都不是生活的全部,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她擡手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門打開來,她看到盛昊天那張鬍子拉碴憔悴不堪的臉。
鑑於這個人給過她的傷害太深。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說,”我明天就要走了。”
”所以”盛昊天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神複雜,”你是來向我炫耀的嗎”
”不是。”她嚥了咽口水,決定不跟這個頹廢的人計較,”我想跟你談談。”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盛昊天冷着一張臉說完就把她關在了門外。
唐逸曉吃了個閉門羹。自討了個沒趣,在門外站了會兒無奈的嘆息一聲走了。
盛昊天面對着門板,聽到唐逸曉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鬆了一口氣。
三天了。足夠他想明白許多事。
特別是那些他針對唐逸曉莫名其妙生出的古怪渴望,他不想承認自己被唐逸曉吸引,不想承認自己是有那麼一點喜歡唐逸曉。
他不想承認那些幼稚可笑的打着報復爲旗號把她強制留在自己身邊的事情,其實是因爲喜歡。
他也不想承認,他看東方曄不順眼是出於嫉妒。
他更不想承認,那天在墓地看到林雨涵的墓碑,他甚至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盛昊天只是在跟他自己較勁兒,可是他越是跟自己較勁,就越是控制不住的想她,想要見她。
越想,傍晚時分的匆匆一瞥就更加不能滿足內心的渴望。
他從來沒方向,自己居然會這麼想念一個人。
夜晚,有了黑色的掩護,人總是會幹出些平時不會幹的事情。
比如說此時的盛昊天,就悄悄的趁着夜色的掩護潛進了唐逸曉的房間。
唐逸曉靜靜的躺在牀上。眼睛閉着,呼吸綿長,看起來睡的很香。
房間裏沒有開燈,窗外明晃晃的月光照進來,把她整張臉都照的分明。
沉睡中的唐逸曉有種十分寧靜恬淡的氣息,醒着時候的堅強僞裝都卸去了。這才讓他看清楚她最真實的樣子。
他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這麼認真的看過一個人了,好像他從來都沒有這麼認真的看過她。
其實她長的並不美,五官不是很出衆,甚至是有些平淡的,可是這平淡的五官湊在一起又真是該死的好看。
眼睛,特別是她那一雙眼睛,盛昊天心想,她有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只要這雙眼睛睜開來,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第二天,因爲要坐飛機,唐逸曉起了個大早。
她以爲昨天拒絕交談的盛昊天不會出來送她。出乎意料的,他居然在她臨上車前出來了。
他們之間好像也沒什麼好談的,她對着來人展開一個笑來。”再見”
”再見”盛昊天下意識的說。
唐逸曉的表情長久的停留在一個安靜平和的笑容上面,大大的眼睛圓睜着,很亮,黑白分明,紅脣微微勾起,是那個被盛昊天埋藏在記憶深處,乾淨又自信的笑容,可是澄澈的眼底卻凝着深沉的灰,明潤無波。
寒風過境。盛昊天只覺得心一點一點的涼了下去,呼吸漸緩心臟停跳。
萬籟俱寂中,突然什麼聲音都沒有了,連心跳聲似乎都已經遠去了,一剎那的錯覺,好像心口裂開了一條縫,碎了,散了,什麼都沒了。
那是心如死灰的目光。
他長久的注視着唐逸曉的站立的方向,是從未有過的專注和熱情,可是那人卻並沒有看他,而是決絕的轉了個身。只留給他一個背影,上了車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曾經只爲他一個人亮起的光,怕是再也不會亮起來。
在這一刻,盛昊天終於深切的認識到他究竟失去了什麼。
”離婚協議我放在你書桌上了,我已經簽好字了”
他在她決絕離開的背影中恍惚回神,言猶在耳。人卻已經不知道去向何方了。
唐逸曉看着後視鏡中那個越來越小的影子,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鼻子一酸,毫無預兆的一顆晶瑩的淚水就這麼從眼角滑落下來。
她想。大抵是因爲委屈吧
她很平靜,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她已經不愛那個男人了,可是爲什麼那麼想流淚呢
晶瑩的淚珠滴落在懷中小人兒的臉上。
下雨了嗎
唐知夏不解的擡頭,看到媽媽溼了的眼眶,”媽媽,你哭了嗎”
”沒”唐逸曉吸了吸鼻子,假裝搓眼睛,”眼睛進沙子了。”
”媽媽騙人。”小東西天真的戳破她的謊言。”乾媽哭的時候,我問她,她也說是眼睛進沙子了。”
”呃”
唐逸曉的負面情緒。瞬間被眼前的小東西給拆的支離破碎
唐逸曉那天帶着知夏回上京,重新租了房子,邊打零工邊找工作。
她興致勃勃的準備開始新的生活,結果還沒有開始就被現實狠狠的扇了一個大嘴巴。
不出去找工作不知道,一找工作她才知道自己在業內已經是個名人了,至於怎麼出名的,當然也是沾了盛昊天的光。
只是這光在這個時候成了她的絆腳石,她投出去的簡歷雖然沒有石沉大海,但是人家都客客氣氣的拒絕了她。
不得已她只能回了以前工作的酒吧,繼續做保潔的工作。
不管怎麼樣,生活總是要繼續的不是。
唐逸曉的日子過的緊緊巴巴,盛昊天這段時間的日子也不好過,倒是兩人都沒有再見過面。
唐逸曉離開奧地利留在他書房的離婚協議還靜靜的躺在書桌上,只是離婚協議上涉及到的兩個當事人都已經沒在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