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梨諾抱回牀上,轉身,他拿了藥箱,又去蘸了熱毛巾,回到牀畔,卻見她又是拘留室裏如出一轍的姿勢,整個人蜷縮地抱成一團,像是縮起的刺蝟一般。擡手,剛撩開她眼前垂落的髮絲,又一道腥紅的目光射了過來
第一次在一個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兇悍,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劍,從骨子裏散着戾芒。莫名地,他的心,一顫,手也停在了半空:
“別怕,我只是想幫你擦擦臉”
說着,封以漠的動作都延遲了下來,怕驚着她,一點點地靠近,試探着,輕之又輕地把她髒兮兮的小臉給擦了出來,隨之映現地,便是她一側紅腫的臉頰跟脣角的淤青,霎時,封以漠放在她腦後的手就緊緊攥成了拳,隱隱地,青筋暴跳。
拿着梳子,幫她把頭髮梳攏了下,封以漠才驚覺,從看到她,她幾乎就是維持着這樣一個蜷抱的姿勢,不動不說話,目光不是呆滯地失神,就是剛剛那樣,兇巴巴地像是要跟人拼命。
總覺得她哪裏有些不對勁,緩緩地,他撫向了她一側的臉頰:“小梨,你看看我,還認識我嗎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他的話音剛一落,梨諾卻甩着頭脫離他的鉗制,又蜷縮着窩了回去,目光呆呆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雙膝還往裏縮了縮,一件寬大的男士西裝近乎已經將她整個身體全都淹沒了起來
她不會嚇傻了吧
心,陡然就慌亂了起來。
剛想說些什麼,不經意間看到她蜷縮半露的小腳丫,褲襪還是破碎的勒在身體上,起身,封以漠轉身先去拿了睡衣,同時也把藥箱拎了過來。
可他的手才碰到西裝,一動,梨諾兇狠的眼神又瞪了過來,抿起的脣瓣再度發出了些低沉的嘶嘶聲,同時小手也攥住了衣服,緊緊地。
這才感覺,她不是一般的不對勁。不靠近她,她就安靜地像是不存在,只要靠近她,不管幹什麼,她的反應,都像是受傷的小獸看到敵人,瞬間就是一種要廝殺的緊繃狀態,她的眼神,似乎是渙散的,而她的反應,像是習慣性地條件反射
難道,她不是被嚇到的緣故她是經歷過太多這樣的事兒本能地自我保護
突來的認知,封以漠整個都嚇了一跳。
是啊,今天那一幕,換成一般的女人,不早就哭成淚人了她怎麼這麼平靜那觸目驚心的一刻,連他看着都膽顫,又不是亂世,她怎麼會
坐下,封以漠將她緊緊抱進了懷中:“小梨”
一下下地撫着她的秀髮,這一次,封以漠沒強行去拽她身上的衣服,而是放緩了嗓音,想把她從失魂的夢境中拉回來:
“我們回家了你衣服髒了,要換下來不要怕我幫你換下來,清理下傷口,好不好我輕一點,不會弄疼你”
每說一句,封以漠都注意她的反應,然後試探一下,終於一點點地褪去了她身上的西裝,幫她把外套脫了下來,換上了睡袍。
那個畜生
小心翼翼地動作着,封以漠的心情已經狂躁到了爆發的邊緣。
蘸溼了毛巾,他再度拉起了她一隻手臂,一點點幫她擦着上面的血污,清理着,幫她消毒,擦了些藥,傷口面積大的,怕摩擦到會疼,還幫她貼了一些紗布,但從始至終,除了偶爾地輕哼聲,她竟然一滴淚沒掉,一句疼都沒喊。
幫她清理好,封以漠才起身,剛想去換個毛巾,背後突然傳來一道似有若無地低柔嗓音:“給我”
“什麼”
一時激動,他又坐了回去:“小梨”
緩緩地擡眸,梨諾突然很認真道:“離婚書給我”
沒想到,他開口,居然是這三個字,高興之餘,心卻猛地一揪,無意識地,封以漠已經抿緊了脣瓣。
下一秒,梨諾重申的嗓音卻拔高了幾個音階:“離婚書給我我要跟你離婚離婚離婚你給我給我”
突然揪着他的衣服,梨諾發了瘋一般:他居然真讓她去陪客商,還是一個人話都聽不懂的急色鬼
身體的疼痛讓她恢復了意識,整個人卻也激動到不能自控:
“封以漠,你就是個混蛋禽獸畜生變態就算你討厭我,你不把我當人看,好歹我們也在一起過,我還替你照顧過奶奶吧沒有功勞,我連苦勞都沒有嗎你居然半點情分都不念,你居然讓我去被一個渾身狐臭的醜八怪糟蹋呵呵,你果然夠狠夠冷血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你不是有潔癖嗎你不是嫌我髒嗎離婚書,你給我離婚書”
扯着他,梨諾撒潑的小野貓一樣,又抓又打,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突然像是斷了,渾身顫抖着,淚如雨下。
“你給我,給我”
半天,見他都沒反應,也不接話,梨諾又氣又急,卻明顯也是一個巴掌怕不響,不消片刻,整個人已經無力地癱坐在了牀上,小臉上全是狼狽的淚水。
突然收緊手臂,封以漠將她整個抱進了懷中:“對不起”
這次,是他的失誤
“我不要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麼用我最討厭這三個字我要離婚書你給我,給我”
揪着他的衣服,梨諾又激動了起來。
身上的痛,對她來說,根本都不是事兒,可是昨晚、剛剛的一切,卻是她心底最深的疤,每每,她都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差點她以爲自己就要完蛋了
這樣的情況,她的確經歷過不止一次,是她心底最恐懼的噩夢,每一次,都是水深火熱地,像從地獄裏走過了一遭
沒想到,三年後,舊事還會重演關注”xinwu799”威信公衆號,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