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北宋京華 >第八章 老宅(下)
    ♂nbsp; 在大人們談話的時候,桌子的另一端小傢伙們也在相互間聯絡者感情。只不過相比之下就可笑多了,也天真多了。

    比如柳邕五伯伯家的八哥兒和六伯伯家的十哥兒在打賭誰見到的“長蟲”更長,結果兩個人都說服不了對方,便開始了“別手腕”比賽,從三局兩勝加到了五局三勝,後來又變成七局五勝......而賭注,則是一盒冷元子。

    再比如,兩個柳邕也說不上是哪位伯伯家的小姑娘,正敞開肚皮比誰喫的更多。柳邕很是無語的看着兩個小逗比,腦海裏浮現了西門外那位至少有兩百斤重的賣炊餅的大娘,心裏默默的祝福着兩位小妹妹至少,喫那麼胖,輕易沒有人敢欺負了。

    而柳邕,則是一直和七姐兒胡扯個不停,聽衆還有一個單名一個洵字的小弟弟。

    “九哥兒,你說柳永詞填的那麼厲害,爲什麼官家還不讓他做進士呢”

    七姐兒聽柳邕講柳永的故事,講到仁宗初年柳永再次參加科舉,本已榜上有名,卻被仁宗皇帝黜落了時,兩眼閃着淚花,忍不住問道。

    柳邕暗自翻了個白眼,心想瓦子裏說書的是這麼講的,原因我怎麼知道不過眼睛一轉,微微頓了頓,繼續道。

    “也許是官家覺得柳永詞填的太好,如果考中進士當官了,就要把大把時間放在公務上,就沒時間填詞了。這世上就會少了很多絕句,所以才告訴柳永且去淺斟低唱,何要浮名吧......還有,別叫我九哥兒,聽着總讓我想起屈原那個不知道從哪個疙瘩角里找了跟畫符似的字的老頭,鬼都不認識,更別說寫了我叫柳邕,以後叫我邕哥兒,明白嗎。”

    “邕哥兒...柳邕...柳永”

    洵哥兒喃喃的唸叨了會,睜大眼睛突然問道:“那個柳永不會是你吧,故事都是你編的”

    “怎麼可能這些都是先生教的。讀過書沒有...你識字我還識字呢,識字就念過書哪門子的歪道理...叫我邕哥兒,記住沒”

    柳邕把眼睛瞪了回去,樣子很嚴肅的說道。

    “記住了,九...邕哥兒。”

    太陽落下一半的時候,柳邕被父親從田邊水渠的一處閘口中找到,找到他時,他正和幾個年歲差不多的兄弟們在水渠裏撈田螺,手裏拿着一個不知誰家灌醋用的瓷瓶子被拿來裝着半個下午的戰果三條一寸多長的“小魚”,二十多條比頭髮絲粗不了多少的魚苗,以及半缸子看着就髒兮兮的田螺了。

    從水渠裏爬上岸,才燙熨整齊的襴衫才半天功夫便被弄得滿是泥巴,寬廣的袖子被捋的很高,用一條腰帶從腋下穿過固定着。長及腳踝的袍子被從一邊掀起,塞到腰間,新買的布鞋找了許久才從一個荒草堆裏找到。

    被父親訓斥了幾句,柳邕悻悻的跟在他後面回到了老宅院子中。

    上馬車的時候,車廂裏除了柳邕和母親沐氏,又多出了一個一個人,那個叫柳洵的男孩。他是柳邕本家三伯父的小兒子,比柳邕小了幾歲。

    車廂裏一股水腥味,原本還算寬敞的車廂因爲多了一個人和讓人難受的腥味顯得有些擁擠。回到開封城以後,天剛擦黑,熱了一天的開封涼快了許多,開封城裏的百姓大都走出了家門,在大街小巷裏散步納涼。

    瘋了一天的柳邕剛一回到家中便想倒頭就睡,但遂及又被沐氏拽了起來,滿不情願的從牀上爬起來,拿着母親給的幾枚銅錢往巷子外跑去。不多會,柳邕便回來了,身後跟着一輛獨輪車由一個壯漢推着,車上有一個足足能裝下一頭豬的大桶,裏面裝滿了熱水。

    “二百斤熱水,老規矩,桶明天早上來收。”

    壯漢同柳清之合力將熱水桶卸到廚屋旁邊的小隔間旁,用袖子擦了擦汗說道。

    “知道知道,辛苦了慢走”

    不一會的功夫,廚屋外的充做澡房的小隔間裏便擺好了洗澡用的木桶,兌好溫水之後,柳邕便被剝光扔了進去。

    洗澡桶是並不是一般的木桶,而是東水門外曹家澡桶鋪子特製的。木桶內側標有很多刻度,每一個高度都代表着不同斤數的水量。木桶下方則有一個排水洞,洗澡時用布裹着木頭做成的塞子塞住,需要放水時拔開即可,水會從排水洞流出,順着澡房特意挖鑿的帶有蓋板的排水溝流到屋外,和廚房還有水井旁的排水溝在蓋板下匯合,排到院子外面的排水渠裏。

    洗乾淨一身的泥漬,柳邕換了一身乾淨的裋褐,頓時感覺神清氣爽,睡意全無。他搬了個小馬紮,坐在正廳門前,看着爹爹給洗澡桶排水、清洗,然後在兌滿熱水,直勾勾的發着呆。他並不開心,因爲剛剛爹爹告訴他,從今天往後的幾天裏,洵哥兒要和自己擠一張牀睡。

    柳邕的睡姿並不太好。五尺寬的牀都難以裝下他。果不其然,第二天沐氏推開門叫兩個小孩起牀時,只見柳邕擺了個“大”字趴在牀的正中間,雙腿還向上翹起。被子被完全踢到了地上,劉洵則是半個身子可憐的懸在空中,隨時有步被子後塵的跡象。

    不得已,柳清之夫婦只好從儲物堆裏扒出一張廢棄不用許久的小牀,花了不少功夫清洗乾淨後搬到了柳邕的房間,鋪上了褥子。接下來的幾天,劉洵都睡在這張牀上。

    一場秋雨一場寒。立秋之後下了幾場雨,不過時間都並不長,但早晚的天氣明顯的不如前些日子那般悶熱,微微有絲涼意。

    柳清之並沒有徹底辭去賬房的工作,在處理完所有貨物之後便回到了王家的商鋪消了假,不過因爲王東家仍在西京沒有回來,生意也落下了大半,柳清之倒是每天很是清閒。

    過兩日便是七夕,街上的人明顯多了起來。年輕的未婚姑娘們這兩日也得家中許準,不再整日在家做女紅,放了假來,三五成羣的結伴在街市上選購着一些過節用的小玩意。

    例如潘樓前,設有專門買賣七夕乞巧物什的“乞巧市,從七月初一開始便是車馬嗔咽,到了這時,更是車馬不能通行,行人摩肩接踵,直到深夜纔會散去。

    沐氏買來許多蓮花骨朵,兩兩附在一起做了幾個“雙頭蓮”交由孩子們玩去,其他的則都插在裝着清水的花瓶裏,擺在正廳的案子上。

    不到旬休的日子,柳邕依舊每天都要去通御街上學。而柳洵白天則待到家中,晚上喫過飯後則由柳邕帶着在城南一代玩耍,不過時間並不長,沐氏只批准了一個時辰。

    孟先生對柳邕的關注明顯鬆了一些,但柳邕仍然不敢鬆懈,從母親哪裏要了錢買了兩本字貼和厚厚一摞練字紙,每日都“勤奮”的練習幾張,不過短時間還沒有見到絲毫成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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