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死亡。
厚重的甲冑和兇戾的武器無法阻擋那些透體而過幽光,宛如鬼魅的騎軍毫無任何質量的實感,和幽靈一樣的任意的加速,馳騁,獵食着那些凝固的靈魂。
大口饕餮。
瞬間,便從靜止狀態攀升爲肉眼難以企及的急速。
可緊接着,又在彈指間從幽魂轉化爲了實體,像是炮彈一樣砸入了敵陣之中,掀起死亡和血色的漣漪。
渾身籠罩在厚重裝甲中旳騎軍,連帶着他們座下的巨蜥也覆蓋着堅實的鋼鐵,當這一份加速度被賦予了質量的瞬間,只是衝擊便造成了令人瞠目結舌的破壞力。
同真正的刀鋒一樣,撕裂了前方的陣列,鑽穿壁壘,筆直的向內突入!
“哈,不自量力!”
撐着旗幟的督軍冷哼,揮舞着連枷,向着尊長者敲下。
可很快,在擦肩而過的瞬間,被削斷的錘頭就和它的首級一同飛上了天空。
在最後的剎那,它所看到的,是四面八方奮不顧身的狼爵武士向着中間合圍,彷彿飢渴的巨口,展現獠牙,要將深入腹心的這一支騎兵徹底咬碎。
但在碰撞合攏的時候,浴血衝殺的騎兵卻再度的變成了無形的鬼魅,自夾縫之中輕靈的穿過,宛如翱翔。
虛實轉換!
在林中小屋的手裏,黑白兩面的硬幣燃燒着碧火,自五指間靈巧的翻轉着。
源質,物質,靈魂,實體。
苦具祕儀的掌控和顛倒之下,碧火之中的騎軍自物質和源質之間不斷的轉換。
焚燒靈魂的碧火在蛇哞之中無聲的跳躍着,一次次的將他們轉化爲疾馳的幽魂,再從虛無之中再度釋放。
推動着他們,深入那一片黑潮,層層突破所有的防衛,向着正中的樓車發動奇襲!
“不愧是不死軍啊。”
他死死的盯着那一道遊走的碧光,心旌搖曳:“竟然連如此苛刻的祕儀都能夠從容駕馭……”
苦具。
其意爲地獄。
本身就是從邊境之外的黑暗中所發掘出的力量。
將東夏泰山府君所掌握的威權和天竺閻魔羅的神蹟刻印予以糅合,所形成的祕儀。
其本質是仿照輪迴之理——人死之後,靈魂落入地獄裏,飽受痛苦,洗去一切噁心和罪孽,方可清淨投生人世。
人爲的劃分出死亡和生命的界限,從而完成虛實的轉化。
遺憾的是,除了效果驚人之外,惡果也同樣的驚人。
原本,這是林家的咒師們在絕境之中逃亡的祕術。
除了祕儀的先決和準備條件過於苛刻之外,一旦啓動,生命力就會開始以恐怖的速度焚燒,同時,爲受術者帶來足以令靈魂崩潰的痛苦。
可以說每一次虛實轉換,都如同死亡。
不過現在,這幾樣缺陷根本不是問題。
先決條件再苛刻,對於林中小屋來說都不是問題。帶來的痛苦再龐大,再怎麼接近死亡,對於受封的不死者們也都是家常便飯。
他們每個人都在永恆之環的麾下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次死亡和重生,如今只是區區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那未免也太小看槐詩!
現在,碧火幽光自敵潮中跳躍,簡直就好像是打水漂一樣,幽光疾馳着,化爲實質,留下了死亡和殺戮的漣漪,又再度突破了敵從,翱翔而起,向着更深處進發!
所過之處,一切都被死亡和寂靜所吞沒。
只留下一線燃燒的裂口,向前,筆直的延伸。
不過,隨着時間緩緩的流逝,林中小屋的眉頭,卻忍不住皺起。
已經過去了兩分鐘!
按照他和尊長者預先商量好的戰術,應該襲擾和衝鋒結束之後,就應該歸還了纔對。
但那一道燃燒的碧火竟然依舊在前突。
直驅中軍!
向着狼爵軍團的中樞,那一座樓車,蛇人騎軍們高舉着騎槍,再度衝向了狼主的親衛。
怒吼和咆哮聲響起,緊接着,倉促反擊的親衛軍便被這一往無前的衝鋒裏被徹底擊潰。
巨蜥狂奔,踐踏着血水和屍骸,兇獸們的背脊之上,沉默的冷血蛇人們跟隨着尊長者的背影,將封鎖、防禦乃至軍團,盡數撕裂!
“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手握長槍的狼爵武士們吶喊着,死死的圍堵在了正前方,一步不退,硬碰硬的和轉爲實體的騎軍碰撞在一處。
血水飛濺,就連這最後的防線都被徹底鑿穿。
可樓車依舊籠罩在血光之中,祕儀封鎖,根本無從靠近。
“來啊,劣種,面對我!”
尊長者怒吼,雙目自幽火中燃燒至猩紅,反手拔下屍骸之上的長矛,向着樓車之上投出,吶喊:“獻上頭顱!”
匯聚着絲絲碧火的長矛破空而去,貫穿六重祕儀之後,楔入了樓車最高處的牆壁之上,劇烈震顫着,嗡嗡作響。
最後,被一隻大手拔下。
猛然捏碎。
一片死寂裏,狼主回頭,冷聲命令:“拿下那幫蛇人,不然,就帶着自己的頭來見我。”
“是!”
親衛跪地頷首,號角再度被吹響。
騎乘着巨狼的狼爵武士們自側翼疾馳,向着正中,配合中軍一同包抄而來。
就在此刻,碧火,悄然熄滅。
苦具祕儀的時間結束了。
可蛇人們依舊未曾有絲毫的動搖。
在巨蛇在屍骸之間遊曳着,環顧着四周合攏而來的敵人們。騎乘在上面的尊長者回眸,看向身後的重整陣型的騎軍們。
“準備好了麼?汝等不死者——”
尊長者昂首,嘶啞的喝問:“還有同狼爵的子嗣一決高下的血氣和豪勇麼?”
“萬勝!萬勝!萬勝!!!”
自無形退爲有形的蛇人們咧嘴,飢渴大笑,迴應着領袖的質問。
冰冷的刀鋒和裝甲摩擦,迸射火花。
“很好。”
尊長者滿意的頷首,拋下了手中斷裂的長刀,再度拔出了由槐詩賜下的長劍,回頭,看向攔截在前方的對手們:“那麼,就讓他們真正見識一下,不死軍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