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奕凡喑啞地道:“我說過保護你,不會食言。對了,昨天結婚簽字後,我其實想說的是,雖然我認爲你完全沒有必要簽署文件授權委託一些責任,但既然你不放心,明文簽署了委託,我請你轉移委託給我。如果你有個萬一,由我承擔撫養你和你弟弟的所有責任。結婚後,於情於理,都應該是我承擔。”
“對不起,包子,我怎麼淨給你帶來不快。”
“就像你說的:因爲我愛你。我願意,沒有不快,很樂意。”
安迪給老譚打電話。老譚當然沒出國,可老譚在電話裏的回答很乾脆,“懶得變動,等委託書三年後到期再說。”
可包奕凡聽了,一張臉鬱悶地扭到一邊去,避開安迪的注視。安迪也知道這事兒難開口,可還是得對包奕凡有個交代。“老譚說懶得麻煩,三年後移交給你。”
包奕凡不得不跳起身,來回走動平息激動,“一幫老.江湖都不相信愛情。你以爲魏先生在做什麼他試圖以利益誘惑我,約束我,以保護你。譚總不放心我接手,拖延三年,看看再說。都什麼意思”
安迪一時不知所措。
此時,竟然聽見曲筱綃的尖叫聲穿門而入,而後是重重的摔門聲。聲音顯然不同以往,安迪竟忍不住側目。更不用說本來就坐走廊上的關家父母與樊勝美,更是看着匆匆離開取道樓梯下樓的曲母和2203的門喫驚。
包奕凡懶得管外面,自言自語,“都拿我當什麼人。”
“都拿你當壞人”見包奕凡瞪眼意圖反抗,安迪連忙閉上眼睛不看,搶着道:“想到當初你媽對我百般挑剔,現在終於有人幫我對你出手,大快人心。有孃家的感覺真好。償”
“你怎麼幸災樂禍。被人這麼對待,你想想我的感覺。”
安迪依然閉着眼睛,若無其事地笑道:“你當初對我說:別理她。並未採取更多有效行動阻止你媽。我比你厚道,總結我的血淚經驗,明確告訴你只有兩條路可走:反抗到底,或者無視。走中間道路意味着沒完沒了還對不起你自己。你還在生氣嗎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
“別睜眼。我沒那麼差勁。他們把我想象成什麼人了”
“你媽當初不也一樣,把我想得不知多貪財。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
“啊,是的,不過我當初完全不以爲然,我很瞭解你。ok,睜眼吧,只要你不像他們那麼想就行。”
“唔,不一樣,我不睜眼。根據你過往輝煌,我不確定我們的婚姻能持續多久。但我跟老譚的區別是,我認爲既然相愛就在一起,全心全意對待,哪天不相愛可以分手;老譚可能從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考慮覺得我可能承受不了分手,他因此提心吊膽。”
“你別睜眼。你不覺得你這麼說很傷我老譚那樣想也罷,你怎麼可以。”
“實話麼。你眼睛睜着沒你看我手腕上的同心結,實話歸實話,我還是寧願在這件事上迷信一下,乞求天長地久。”
“實在是不吐不快啊,哈哈,我繼續不睜眼。你不覺得我不會離開你已經反映出你潛意識裏早清楚你比我更不靠譜嗎”
包奕凡啞然,看着閉着眼睛的安迪,不禁失笑,怎麼都沒法繼續生氣。安迪等了會兒,沒聽見反駁,只得睜開眼看。見包奕凡好笑地看着她,也笑道:“真不適應,尤其不適應的是,忽然一幫人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即使都是好意。”
“你承認魏先生也是好意”
“我一個腦細胞都不願爲他轉。”
包奕凡眼看着不愛僞飾的安迪吊起了眉毛,他連忙道:“我們不談其他人,這兩天只有我們兩個人。”
“唉,你聯絡魏國強吧,再晚,等他離開了,又得拖上好一陣子。”
包奕凡驚訝地看着安迪,好一陣無語。安迪攤攤手,“你爲之奮鬥多年的理想,我怎麼會不支持。而且在這件事上你屈服於他,他也不至於看輕你。不過你安排好,別讓我與他碰頭。你慢慢打電話吧,我去看看小曲。”
包奕凡其實可以說出一連串感謝之類的話,可他覺得此刻任何言語都有失輕佻。他唯有擁抱,長久的擁抱,感謝安迪爲他做的犧牲。當然,他不會再次拒絕。
安迪迴避出門,讓包奕凡可以單獨打電話,她也是眼不見爲淨的意思。出門便看見關母貼着關父的耳朵竊竊私語,而樊勝美有些尷尬地坐遠遠的,以示不偷聽。安迪走過去問:“曲曲怎麼回事”
“不知道,只看見她媽媽摔門而走,滿臉不快。”樊勝美又忍不住笑道,“你今天這種時候還多管閒事不怕冷落了包總”
安迪搖頭,“不知道怎麼回事,沒結婚時候我都是愛誰誰,一結婚,他的誰誰變成我的誰誰,我的誰誰也變成他的誰誰,我沒法再愛誰誰,他也得看着我的臉色才能愛誰誰。一夜之間怎麼能翻天覆地的變化,我跟他都憋屈,似乎沒一個人是贏家,這場局好怪異。”
樊勝美聽着笑,等安迪講完,笑道:“等孩子出生,你得更憋屈了。”
安迪不禁兩眼轉向2203,情不自禁地做一個鬼臉。樊勝美心領神會,禁不住地笑。說曹操,曹操就到,2203的門在安迪的注視下,竟然“霍”地打開,裏面匆匆走出曲筱綃。樊勝美一看曲筱綃臉色,便自覺身體後仰,稍稍躲到安迪身後,設法隱形。而關家父母則是初聞曲筱綃驚天動地的尖叫,一聽見2203有響動,都不約而同看過去。於是,心煩意亂的曲筱綃一出門,就看到三雙明晃晃的眼睛給她打了追光,照得她心頭火起。但曲筱綃習慣性地自覺忽視最高點的追光,來自安迪的,而直奔低點而去。
“咦,你們還在私奔下一步就是生米煮成熟飯。像現在這種你委屈我同情你眼淚吧嗒吧嗒流我替你擦乾淨你們還真坐得住。”曲筱綃一邊說,一邊按電梯,等在電梯邊看都不看大家,渾身都在說明“不干我事”,卻字字戳中關家父母心坎。
只有安迪敢問她一句:“你剛纔怎麼了我特意扔下包子跑出來關心你。”
“哼,你一結婚眼裏還哪有我,一定是包總出門去,你沒事幹纔出來瞎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