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強取豪奪 >第七十一章 幽室
    ♂nbsp; 從列旗巖回來之後,方軼楷就更悶悶不樂了。連女孩都敏銳地感覺到了他的不快樂,悄悄拉着孟存汝嘀咕:“孟姐姐,方哥哥又一個人待房間裏了。”

    孟存汝也很無奈,一星期的時間過得飛快,總不可能留在小島上一輩子。況且,孟嘉山也已經催促了好幾次了,再不回家,真的要耽誤訂婚了。

    傍晚又下了點小雨,天色灰濛濛的,方軼楷難得主動下廚做了份酸辣湯,還給孟存汝發了短信:我想喫海帶絲。

    孟存汝頗有點受寵若驚,跟着也去了廚房。小季探頭看了一眼,就見孟存汝不大熟練地篤篤篤切着發好的海帶絲,方軼楷在一邊低頭看着,一臉的專注。

    等她切好海帶絲,鍋裏的水也已經沸了,蒸氣頂着鍋蓋發出噗噗的聲音。孟存汝伸手揭開鍋蓋,方軼楷便配合地將砧板拿起,倒入海帶絲。

    這實在是沒什麼難度的菜,不過幾分鐘,就可以出鍋了。

    孟存汝正低頭攪拌放涼過水的海帶絲,突然覺得身側的方軼楷挨近了一點,幾乎像要擁住自己一樣將胸膛貼在自己背脊上,垂着頭埋進她頸窩。

    孟存汝的手頓了一下,覺得有什麼溫熱的液體順着脖子緩慢地流淌了進去。

    她陡然一震,身體都僵直了,半晌才小聲問:“方小滿”對方沒有說話,只把臉埋得更深,手也緊緊地箍住了她腰上。

    她從沒見過男人這樣哭泣,無聲無息,卻激烈得整個肩膀都顫抖起來。眼淚將她身後的衣襟都打溼了,噴在頸背上的呼吸溫熱而溼潤。

    孟存汝放下筷子,回握住他收緊的胳膊:“你別這樣,我們我們以後還是朋友,都在t城,又不是見不了面了。”她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他迴應,正要再開口,驀然覺得後頸被咬住,先是又癢又麻,然後劇烈地疼痛起來。

    那疼痛彷彿直刺入血管裏,流經動脈,帶着心臟骨髓都痙攣緊縮。

    “那明天不走了,再留一天,後天走好不好”

    他仍舊沒有鬆口的意思,手臂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再留一天的話既然說出口了,當然是沒有收回的道理。小季和阿暉都是不同意的,再拖下去,萬一飛機晚點,趕不上訂婚晚宴怎麼辦

    孟嘉山也不高興,甚至程遠琮都打破冷戰主動撥來電話求和:“你明天回來,我們一切都好商量的。”

    方軼楷哭過之後就一直拿冰袋捂着眼睛待在她房間裏不肯出門,孟存汝也不勉強,連晚飯都給送到房間裏來了小季有種自家小老闆領養了個兒子的錯覺。

    第二天細雨濛濛,接近中午才放晴,海天交匯處掛起了長長的虹橋,碧水藍天,霓彩如畫。停了一上午的熱鬧歌舞又開始了,主持人爲了炒熱氣氛,甚至吊着嗓子唱起了女聲。

    小季已經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只等着隔天一早返程。

    還剩下幾十個小時,安安穩穩別出什麼岔子,把人送回t城就好了。

    盛夏過去之後,天黑得就越來越快。

    七點不到,外面已經一片漆黑,只有不知疲倦的歌舞聲還未停歇,格格不入地混入島上亙古流蕩的海風。列旗巖在夜色聳立依舊,彷彿巨大鐮刀的剪影。

    孟存汝披了件外套,剛拉開門,就看到探頭探腦的小季。小季摸摸鼻子,拿餘光瞥了低着頭跟在她後面的方軼楷一眼:“要出門呀”孟存汝“嗯”了一聲,“你們不用跟着了,我們就在附近散散步。”

    小季“哦”了一聲,側身讓開,阿暉卻不會聽她的,依舊勤勤懇懇地跟上。孟存汝白了他一眼,也沒十分反對。

    海風裏的鹹溼味是怎麼也散不去,聞久了就成了習慣。兩人沿着只有零星幾盞路燈的海灘走了一會兒,經過碼頭時,方軼楷突然衝孟存汝眨了眨眼睛。

    孟存汝一愣,“怎麼了”

    方軼楷看了不遠不近跟着的阿暉一眼,掏出手機:你在這裏等我,等汽艇發動了,就讓他過去,然後

    孟存汝轉了轉眼珠子,心跳砰砰砰加快了一點,緩緩地點了點頭。

    方軼楷笑了一下,跳下浮橋,朝着汽艇那邊走去。阿暉警惕地朝那邊看了一眼,見孟存汝沒跟上去,反而撣了撣石墩坐了下來,便又站定了。

    沒多久就傳來汽艇發動引擎的聲音,隱約竟然是要離岸。孟存汝怔忪着起身,朝着那邊看了一眼,向阿暉道:“你去看看。”

    阿暉猶豫了一下,小跑着朝那邊走去,孟存汝忍着笑躲進了方軼楷剛纔提到的小鐵皮屋裏。

    她才進去一會兒,阿暉就回來了,四下張望了一圈,回頭狠瞪一臉閒適的方軼楷,接着一邊掏出通訊設備一邊朝着女孩家跑去。

    等人消失不見蹤影了,方軼楷才衝鐵皮屋招手。孟存汝彎腰出來:“你逗他幹嘛呀。”方軼楷拉着她朝着列旗巖方向的小丘陵走去,才走到一半,就看到小季和阿暉帶着人,急匆匆又趕回來了。

    孟存汝兜裏的手機也響了起來,她正要接聽,被他一把搶過,隨手就扔了出去,小小的白色手機很快消失在深沉的波瀾裏。

    方軼楷拉着她繼續往上走,轉過幾塊礫岩,在草地上坐下來。蟲鳴聲陣陣,除了一點昏黃的路燈,只能看到山崖下翻着白浪的黑色海水。

    方軼楷等人又進了碼頭,才摸出手機打字:我們回去吧。

    孟存汝愣了一下,他已經起身了。山路崎嶇,她緊跟在他身後,走得快了,山濤海浪迎面而來。才下山走到漁村村口,“boss”、“ria的呼喚聲又從碼頭回轉,朝着列旗巖方向去了。

    孟存汝恍然明白方軼楷爲什麼這麼急着回來,一面有些內疚,一面又經不住雀躍。

    方軼楷拉着她沿着石板路往女孩家走,燈光照得有些生苔的石板清凌凌的。方軼楷的腳步越來越快,孟存汝漸漸有些跟不上了,喘了口氣說:“慢點了,算了,大晚上他們也辛苦啊。”

    方軼楷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又深又尖銳,看得孟存汝心裏無端有些慌亂。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衝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小跑起來。

    孟存汝也被帶得朝前衝了兩步,跟着小跑起來。鞋跟敲擊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篤篤聲。

    女孩家那幢刷得白亮的石頭牆隱約出現在夜色裏,平時緊閉着的地下室門也開着,還亮着點微光。

    方軼楷目不斜視地拉着她進去,將門關緊。這個倉庫是平時女孩家裏堆放雜物的,進門腳下就是各種漁網和魚浮,牆上還掛着件老舊的蓑衣。

    孟存汝愣了愣,隨即笑着要推開他:“別鬧了”方軼楷如同昨天一樣撒嬌一樣抱住她,放開之後,固執地拉着她繼續往裏走。

    孟存汝這才留意到東一團西一團的漁網深處還有一道門。

    方軼楷從口袋裏掏了鑰匙出來,幾下打開,按亮室內照明的同時也關掉了外間的燈光。孟存汝探頭往裏看了看,鋪着薄被的雙人牀、小方桌、矮凳、立櫃,一應俱全,甚至立櫃頂上還放了只圓形魚缸,養着兩尾瞪着大眼睛的金魚。

    孟存汝嘀咕:“這裏有人住嗎”

    方軼楷先一步進去,順手拉了她一把,走到小方桌前,拿起茶壺倒了杯水遞給她。孟存汝一邊喝一邊四下打量,手指頭只微微在魚缸上一敲,那魚就甩着尾巴飛竄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對面的缸壁上。

    孟存汝失笑,警惕性倒是很高,可惜魚缸就這麼大,再跑也沒有路。

    方軼楷在她身後站着,看着她把大半杯水都喝了,突然開口問:“累不累。”

    這一聲低啞暗沉,孟存汝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能說聲帶好了”她有些語無倫次。

    方軼楷“嗯”了一聲,仍舊看着她。孟存汝被這突如其來的喜悅衝擊得有些恍惚,在原地站了一站,就要往外走:“我去打個電話給陸主任,讓阿暉看看,方不方便晚上送你回去,抓緊去複診”方軼楷一把拉住了她胳膊,手指用力地幾乎要摳進她肉裏。

    “再陪我在這兒待一會兒吧。”

    孟存汝詫然回頭:“在這兒”

    這個小房間雖然乾淨,畢竟是地下室,又悶又溼,難得身體好了,何必非要在這兒捱着呢

    方軼楷卻固執地表示:“你說再留一天的。”

    孟存汝:“”

    “一天都不行嗎”

    孟存汝心軟了,又隨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來,屋裏連只鍾也沒有,靜得人發睏。方軼楷逗了會金魚,把立櫃上的幾本書拿下來:“這些你喜歡嗎”

    孟存汝拿起一本翻了翻,是本植物圖鑑,註釋詳細,還帶清晰的彩圖。她含糊着點了點頭,往後又翻了幾頁,直覺睡意更加猛烈的襲來,眼皮都有些撐不住了。

    她想說“太晚了,我們上去吧”,舌頭卻不聽使喚,其實不只是舌頭,手、腳、眼睛、嘴巴,都乏力地想要睡去,彷彿在烈日下迅速脫水的水母。

    她聽見門鎖苟合的聲音,方軼楷在她身前俯,聲音遠得像是隔着一條河。視野裏殘留的最後印象,是他無聲開翕的嘴巴。

    他又說話了,這一次她沒能聽到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羽林郎妹子的地雷~

    昨天睡過頭了,今天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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