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國的水晶宮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血薔薇洗劫奧克塔利亞城
    尼魯遊牧民們還真是挺可憐的,被諾德人和獸人夾在中間摩擦了好幾百年,現在總算是可以喘口氣了,現在又得被來自天上的親切的人們親切地問候一下,然後再被親切地拿走他們預備過冬的牲畜和存糧。如果他們真的想要讓族羣存活下去,大概便只能離開草原深處,老老實實地向城市和哨站中的諾德守軍投降吧。

    當然了,某種意義上這也是個好事。畢竟時代已經變了,導力的工業時代大門即將被某個主角和小夥伴們和逆天的恩師一腳踹開,遊牧民族要想繼續生存,便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向文明低頭。

    要恰飯嘛,不丟人的。

    不過,文明變革的陣痛期卻也總是痛徹心扉的。不僅僅是生活質量堪比原始社會的尼魯人,同樣也包括自稱身處文明社會的人。

    現在,時間已經漸漸到達了光輝紀元1227年的10月,伊萊夏爾的天空明明已經飄起連綿的細雨,但不知道爲什麼,整個城市的空氣卻兀自透着一股讓人厭煩的燥熱。就彷彿是在伊萊夏爾發生劇變的那一天,所有的火焰和血腥便都留在了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再也不會散去。

    現在,自稱緊急狀態委員會的“聯邦合法政府”,對伊萊夏爾的控制已經超過三個月了。而在三個月,市民們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看着自己的生活質量在一天天下降。

    糧價越來越高,卻一直在短缺。普通市民們在糧店門口排着長隊,但往往都只能買到限量的食品,勉強能讓家人填個半飽。想要保證全白麪包的主食是不現實的,必須要摻着相當量的黑麪包和土豆。新鮮的肉類和果蔬更是有將近一個月看不到了,偶爾只能在麥麩粥中添上一點鹹魚和風乾肉粒。

    若是在長年對峙的前線,這種伙食已經算是不錯了,但伊萊夏爾是什麼啊?聯邦的首善之區啊!除了聚集在東城的那些即將淪爲奴隸的難民和破產者,大多都是“小有積蓄”的手工業者,匠人,小商販,政府工作人員之類的,這也是工業時代之前大城市的主要市民階級。他們平均一天“只要”工作十個小時以上,便能維持得了一家人的溫飽。若再勤奮一點,工作十二個小時,便時不時能割上一兩塊肉,給孩子們帶點糖果點心,逢年過節可以給家人們換上新衣,甚至還能存上一些錢。

    如果是在陸希的家鄉,996和這種工作強度比算得了什麼啊?赤旗早就可以繼續招展了。可在現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城市小市民們卻覺得自己很幸福,至少比需要苦巴巴地在地裏刨食的泥腿子們幸福多了。

    不管怎麼說,他們總是能看到希望的。

    可現在,這樣微小而確實的幸福,脆弱地就像是在夏日烈陽之下的肥皂泡似得,說沒了也就沒了。

    今年四十歲的塔蘭抱着一個大紙袋,穿過了伊萊夏爾東城區的小巷。他的步伐略微有些沉重,臉上掛滿了疲憊,但手裏的大紙袋中卻散發着煙燻火腿的香氣。不說是現在這樣的非常時刻,就算是平常,這在東城的貧民窟中也絕對是難得一見的美食。在這種地方抱着一大袋火腿穿街走巷,按理說早應該被人打悶棍了,但這個滿身疲憊充滿了生活滄桑和疲憊的男人,卻像是在巡視自己地盤的獅子似得,明明滿身都是破綻,卻無人敢於造次。甚至在他路過的時候,街口正在互毆的兩個醉酒男人也趕忙停了下來。他們滿臉淤痕和腫脹的老臉實在是不堪入目,卻也衝着塔蘭露出了近乎於諂媚的笑臉。

    塔蘭哼了一聲,沒有理會醉漢們繼續前進。他剛走開,這兩人便再一次互毆了起來。

    “都這個時局了,有這心思還不如去搬磚……呵,這年月連搬磚的活都不好找了呢。”男人在心裏嘆了口氣。就連他這個在貧民窟中“小有威望”的人都覺得前路迷茫,更何況別人呢。

    在離家還有一個街口的時候,塔蘭又整理了一下紙袋裏的東西:一塊只有拳頭那麼大的白麪包,一條小臂長足可以把他敲死的黑麪包,四個髒兮兮的土豆,一條依稀泛着一點綠的臭烘烘的鹹魚,一瓶至少有三年以上的豌豆罐頭,以及一條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年的風乾肉。理論上,按照現在伊萊夏爾實行的配給制,這就是他們一家六口在隨後一個星期的食糧了。

    大叔的心情頓時有些低落,但好在他還是有些門路的,總算是又想辦法在黑市上弄到了一條薰火腿。這便差點花了自己一整個金米拉,這可是自己攢了將近半年的小金庫呢。看着剩下的幾個銀角子,他一不做二不休決定花掉算了。於是,他在一小瓶朗姆酒和一袋糖果之間掙扎了足足五分鐘後,最終選擇了後者。

    錢袋子空了,塔蘭的心情也空了好久,但臨到家門,想到會給家人的驚喜,他頓時又覺得自己被填滿了。

    塔蘭家是位於灰蟲巷盡頭的一座三層小樓,看上去有了相當的年頭,斑駁且破舊,相當符合貧民區的畫風。不過,要是供一家四口居住,至少居住面具算得上是相當闊綽了。

    這個滿臉橫肉一臉兇相不用化妝就可以去演混混老大的大叔走向了門口,竟然隱約地聞到了一股燉牛肉的香氣。那香醇濃厚的滋味從鼻腔轉入,擴散到了全身,塔蘭頓時覺得自己瞬間被治癒了。在糧店排了一整天隊的疲勞,在黑市給人點頭哈腰的屈辱都一掃而空。這便是家的滋味,這便是這世上最有力量的滋味……

    纔怪啊!一條火腿都是我從黑市好不容易弄來的,你們哪來的牛肉啊?

    塔蘭急哄哄地開了門,衝向了香味的方向。赫然看到了這樣違和的一幕。

    十六歲的大女兒多蘿西正在竈臺前忙碌着。她並沒有點燃自家那個一動就煙火繚繞的土竈,而是操持着一個鐵盤樣的物事。卻只看那個大鐵盤上閃爍着一絲紅光,也沒看有什麼火苗和濃煙冒出來,架在上面的大鐵鍋便咕咕地冒起了氣泡。內中的牛肉、土豆、胡蘿蔔便在湯汁中翻滾着,散發出了誘人的香氣。

    廚房旁的長桌上已經擺滿了幾大盤的餡餅、麪包、配菜和水果。十二歲的大兒子佩德羅則在長桌的一角擺着一個象棋盤,和九歲的次子夏爾在下棋。棋盤是新的,棋子也是新的,而且一看就是上品。

    在看餐桌旁,那場景一瞬間嚇得老塔蘭差點厥過

    去。他五歲的小兒子山米和兩歲的小女兒蕾伊正圍着一隻超大號的雪豹打鬧。那隻食肉猛獸是何等的巨大,幾乎佔據了餐廳一半的空間,感覺只要一仰頭便能把小兒子的腦袋咬下來,再隨便伸伸爪子便能將小女兒開膛破肚。

    塔蘭的眼睛紅了,他順手把紙袋裏的黑麪包掏了出來——之前已經說過了,這玩意用力揮是打的死人的——便準備往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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