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卓淵垂眸看着通揚,低聲說道:“通揚,通梁心軟,饒你一命。可是本王卻會送你下地獄”
通揚睜大眼睛張嘴,想要說什麼。
而恆卓淵又道:“知道你父親,貴爲護國將軍,爲何會落得如今的下場嗎是本王命人做的”
通揚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他所做下的那些醜事、惡事、壞事,全都是本王命人爆出來的通家落得個抄家、貶爲只能務農的庶人,也是本王推波助瀾的”
說到這裏,恆卓淵淡淡一笑。只是這笑容中,是通揚看不懂,也永遠不會看懂的苦澀。
“通紹輝的手上,不但沾染了本王身上的鮮血,還沾滿了邊關幾萬將士的鮮血無辜枉死在他手上的將士,在地下等着他等着他去向他們下跪磕頭”
最後四個字,恆卓淵幾乎一字一頓的說出來,而他脣邊的笑,也漸顯幾分猙獰:“本王已經容許你們通家,逍遙快活的活了這麼久,已然對不起那些將士們今時今日,本王又怎麼會,繼續容許下去”
通揚急急張嘴,似乎想要辯解什麼。
只是,張曉桃在恆卓淵的示意下,立即又是一腳,狠狠的踩了下去。
通揚立即連悶哼聲,都發不出一絲來了。
恆卓淵緩緩起身,只餘他的聲音,清晰的傳入通揚的耳中:“你或許是沒有沾染,邊關將士的鮮血,但是你的雙手上,同樣沾滿了許多無辜者的鮮血你,死有餘辜”
話落,張曉桃的腳微一用力,繼而就擡了起來。
張曉桃向後退了幾步,然後看着嘴邊溢出一抹黑血,一動也不動的通揚,她開口說道:“通梁公子要饒他一命,可惜他的命不是很好,已經毒發身亡了。”
說罷,張曉桃又衝着通梁連連擺手,解釋道:“這可不關奴婢的事啊我雖然踩了他一腳,可奴婢力氣小着呢,可不是奴婢把他踩死的”
通梁聞言,目光落在了通揚身上,先是一怔。繼而,在聽到張曉桃的話之後,他也不禁苦笑出來。
張曉桃力氣小嗎
通梁不信。
先前兩次把他按住,令他動彈不得的,可不就正是張曉桃。
只是
通揚究竟是被踩死的,還是毒發身亡的,從通揚嘴邊那一股黑血,就能看出個一二來。
雖說,通揚是他二哥,但是他的這位二哥,在對他下手的時候,可是半分親情都沒有留的。
他怎會爲了這樣一個人,去與張曉桃計較。
再何況,人已經死了,計較又有何用
恆卓淵之前,與通揚說的話,通梁並沒有聽清楚,但是最後一句,他聽的一清二楚。
對方並沒有說錯,通揚死有餘辜
微嘆了一口氣,通梁搖了搖頭,說:“的確不關姑娘的事。他也是咎由自取吧。”
一切也算是塵埃落定,雲湘瀅交代手下的人,等通梁與翠娘母子匯合,再給他們一家安排妥當等事宜,這才與恆卓淵回了王府。
一回王府,毒鬼就立即上前邀功道:“璟王爺、璟王妃,我厲害不那麼多人,都沒用清寒他們出手,就我一個人,全部都搞定了根本沒讓他們,見着小世子一根毫毛”
見恆卓淵不說話,毒鬼當即又嚷道:“哎哎,璟王爺,您倒是說句話啊我把他們毒的落花流水的,他們中了毒,陷入幻鏡,還以爲遇到什麼鬼怪了呢”
見毒鬼上躥下跳的,一副等着誇獎的模樣,雲湘瀅開口說道:“嗯你很厲害”
這句話一出,毒鬼立即像是得了表揚的孩子,嘿嘿的傻笑起來。
隨後,恆卓淵便把毒鬼給攆走了,與雲湘瀅兩人在書房坐定。
不久,被恆卓淵派出去的清寒就回來了。
“殿下,您所料沒錯,那些人雖然的確是恆嚴暉派來的,但是這其中還隱藏着,另外一股勢力”清寒神情凝肅的稟道。
恆卓淵微微點了頭。
他早就有所揣測,而之前那中年男人,被扯下來的鬍鬚,更加進一步的,印證了他的揣測。
“殿下,要不要出手,將這股勢力一舉消滅掉”清寒問道。
恆卓淵垂眸沉思。
雲湘瀅開口說道:“恐怕時機不對。”
“王妃的意思是”清寒不解。
“那股勢力,是夾雜和隱藏在恆嚴暉的勢力中,無法徹底分開來。我們只要動他們,恆嚴暉必然不會無動於衷我們等於在與恆嚴暉,以及那股暗勢力同時角力,喫虧的是我們。”
清寒想了想,無奈道:“王妃說的是。”
殿下這些年,經營的勢力,雖然不同凡響,如今又有血龍衛的加入,看上去似乎沒有敵手。
可是,殿下顧慮的事情太多,沒有辦法放手一搏。
殿下要考慮,整個恆朝的安穩;要顧及那些鎮守邊關的將士;要留意周邊諸國的動靜;要應對來自於蒼正帝,和其他人的陰謀詭計
這所有的一切,都壓在殿下肩頭,令殿下每一個決定,都需要慎之又慎,自然不可能如他所說一般隨心所欲。
清寒沉默了,而恆卓淵卻在此時,擡起了眸子,沉聲吩咐了幾句話。
與此同時,那個所謂的中年男人,負傷而走後,來到了一處院落。
“簡山,你怎麼樣了”院落裏走出一人,見了中年男人的狼狽模樣,不禁驚呼一聲,上前扶住了腳步微踉蹌的他。
中年男人猛地一揮手,頓時將那人甩到地上,口中也是嚴厲的呵斥道:“說過多少遍,叫我姜常”
那人立即神色一凜,應道:“是,姜首領,您的傷不要緊吧”
一邊問詢着,那人一邊起身,扶了姜常進屋。然後,他又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來一副假鬍鬚,仔細的爲簡山,或者說姜常,粘貼在了下頜上。
這就是姜常,不先回到恆嚴暉身邊,而是先祕密來這處院落的原因。
他的鬍鬚是假的,他的年齡自然也是假的,但是他不能讓,除卻眼前之人,以外的任何人,知道這一點。
“無妨。只不過是我低估了璟王的武功,一時大意下,被他扯掉了鬍鬚,這纔不得不走。”
姜常說着,喘息了一聲,伸手摸了摸下頜上的鬍鬚,感覺到下頜上,傳來的陣陣刺痛,姜常不禁微微搖頭苦笑。
璟王果然厲害
要知道,他這鬍鬚雖是後粘貼上去的,卻也是使用了特殊之物,並非一經拉扯,鬍鬚就能被扯掉的。
可是,即便是如此,在與璟王交手中,鬍鬚還是被璟王,給一把扯落下來
想到這裏,姜常的神情略微一凝。
這個璟王,莫非是早有所懷疑否則,高手過招,怎會刻意去拉扯對方的鬍鬚
可是,若說璟王早就有所懷疑,也有些說不通。他這還是與對方,第一次打照面
不知爲何,姜常的心裏,忽然就激靈了一下,卻又想不出原因來。
姜常身邊之人,爲他粘貼好了鬍鬚,便着手準備治療他手上的傷,見他手中拿着一個銀錠,很是疑惑,卻也沒有多問。
而姜常感受到,手掌上的疼痛,便低頭看着手中的銀錠,亦或者是他手掌上,爲了接下這個銀錠,而留下的印痕,口中說道:“至於這個還是要送去給恆嚴暉看看的。”
“送個銀錠給他看”那人給姜常塗抹着傷藥,極爲不解的說了一句。
“銀錠。”姜常點點頭,“璟王賞給恆嚴暉的。”
“賞銀錠”那人有些驚詫的說:“璟王此舉,絕對會激怒恆嚴暉的。”
“不錯”姜常贊同道:“恆嚴暉此人,表面看上去溫文儒雅,實則睚眥必報,又極爲高傲和自負。璟王的做法,在恆嚴暉看來,無異於羞辱,他必然會大怒”
“這樣的話”那人的語氣,有些猶豫。
姜常笑道:“我要的就是恆嚴暉的大怒無論恆嚴暉是對上璟王,還是會對蒼正帝做什麼,我們纔能有機會要不然,你以爲我待在恆嚴暉身邊這麼久,爲的是什麼難道當真要爲恆嚴暉打天下嗎”
說到這裏,姜常狠狠握住了手。
“首領,您的手”
姜常不應聲,他拿起紗布,胡亂的纏在手上,然後站起身來,吩咐道:“我走之後,你立即離開此處”
“首領,可是出什麼事了”那人急問。
“我這心裏總覺得不安穩,也或許是我多慮了,但是謹慎一些比較好。”姜常拿着那銀錠,邁步往外走。
見狀,那人急忙追問:“首領,那我是回去,還是”
姜常的腳步微頓,說:“不,不能回去。你去另外一個聯絡點吧。下次,我會直接去那裏找你。”
“是,首領”
而果然不出姜常預料,恆嚴暉在看到銀錠,又聽了姜常轉述的話之後,當即勃然大怒,幾乎將身邊能摔得東西,全都摔了個粉碎
身處皇陵,而且恆嚴暉爲了做出一副,知錯和悔改的模樣,並未讓人送太多,精美的物什進來,卻也不曾虧待自己。
這些被恆嚴暉摔碎的東西,看上去並不起眼,實際上每一樣的價格都不便宜。
平如肉疼的看着這些碎片,這都是他的銀子啊
只是,他又不敢提,只能勸道:“殿下還是消消氣吧。”
“消氣你讓本王如何能消氣”恆嚴暉看着平如,一句“全都是廢物”,在嗓子眼裏徘徊了一圈,終究是在目光掃到姜常之時,給生生的嚥了回去。
他可以任意辱罵平如,以宣泄心中的憤怒,但是姜常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