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剛落。喬暮雲墨綠的瞳仁閃過一絲掙扎。
“不是這樣的。”喬暮雲企圖糾正他,可聲音卻也有着莫名的飄忽。爲什麼會這樣……
既然無法言語,那就只有沉默。空氣靜寂着,盪漾着風一樣涼意,這在間若明若暗的總裁室裏,緊緊地圍繞住兩人。
誰也沒有再答話,任時間匆匆地埋單,過了一會,那濃噪的磁音又飄浮在空氣裏。
“其實……老爺子對你很不公平的,他沒有認你是他的錯。你會不會恨他……”喬俊烈一面似輕鬆地說着,一面端着酒杯,優雅地晃動着,緩慢地喝着,心情似乎也跟着杯裏的酒左右盪漾着。
他爲何要提起以前的事情……喬俊烈……哥哥,你爲什麼這麼殘忍?
良久。俊朗的面龐閃過一細微的苦楚。但,很快斂神一收。
“我不恨他。”喬暮雲淡淡地道。
喬俊烈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自顧自我地沉靜在自己的意識中。
“我也對你也很不公平,沒有認你是我的錯,你會恨我嗎?”喬俊烈仿若聊天似的問道。聲音波瀾不驚,聽不出太多情緒。
喬暮雲又是一頓,完全沒想到喬俊烈會由此一問。今天的他真的很奇怪。讓自己捉摸不透,是呀,哥哥的心思太難懂了,何時何地,他又能瞭解多少。他們雖然是兄弟,可是過於複雜化的家族關係,讓他們走得並不近,兩人的關係也不親密。
“……我也不恨你。”喬暮雲如實地答道。語言坦蕩無華,真情畢露。
喬俊烈冷酷地一笑。泛起一片無盡的迷醉與低調的窒息感。
“爲什麼?”喬俊烈華麗地問了一句,他一直笑着,似乎都能想象得到對方的答案,在喬暮雲忖度澗快要回答時,他又搶斷在對方之間,“不要告訴我,只因爲我們有那麼點血緣關係。所以你恨不起來。”
喬俊烈的話似乎正中喬暮雲的下懷。他墨綠的眼眸裏陡然一重。
“是的。”喬暮雲答道,但即刻感覺到不對,隨即又補充道,“世界本來就不存在公不公平,無論是父親還是你,我都沒有恨過。”頓了頓,向前走了一步,挨近喬俊烈,單手搭在他肩膀上,輕聲道,“喬俊烈,爲什麼要仇恨來矇住彼此之間親人的眼睛呢……不管你對我怎樣都好,我都不會怪你。也不管你信與不信……你都是喬暮雲心底最敬愛的人。”
這番發自肺腑之言,說得是情真意切,可聽在對方的耳裏只是覺得十分得煸情而動聽。
喬俊烈杯子又空了,喬暮雲又緩緩地給他斟上,嘩啦啦~~地,倘大的玻璃杯倒到一半時,就準備停住,“倒滿!”喬俊烈責令道,喬暮雲頓了下,接着嘩啦啦~~儼然順從地給他斟滿了一杯。
喬俊烈端起那杯斟滿法國(DeLuze)的碧加露(
Pigalle)的酒杯,側過臉對着喬暮雲,自己仰面咕嘟咕嘟~~飲了一大半,接着端到眼前,杯弓蛇影地透過澄清的液體,看着喬暮雲那張清瘦俊朗的面龐。
“來,把剩下的喝了。”喬俊烈濃重的磁音盪漾在空氣中。
暈,這……
喬暮雲墨綠的眸子現出惑色。
“喬俊烈,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喬暮雲平靜地說着,他知道他今天這趟算是白來了,喬俊烈的狀態已然聽不進他說的任何話了,那自己剛纔的表露明顯算是浪費表情了,對方也根本不會再意。算了,既然如此,那就等明天他清醒了,再約他談談。
喬俊烈仍舊笑着。
“怎麼我不是你最敬愛的人嗎?我不是你的至親嗎?你這麼不聽我的話啊,我叫你喝你都不喝,那你剛纔說得算什麼?欺騙我的感情啊!?嗯?!”喬俊烈陰陽頓挫地聲音。藍眸藐着對方的眼,似帶絲嘲弄,又似有股怒火正逐漸蔓延地燃燒起來。
喬俊烈挑釁性的言語,激到了喬暮雲的軟肋,爲什麼他到現在還不相信自己?
喬暮雲對上他的眼,怔了一秒,不再說話,一把接過他手中的玻璃杯,端起到嘴邊,仰起頭,咕嚕咕嚕~~一下喝了個乾淨。
“噠!”把空的玻璃杯順手重重地放在黑色大理石的吧檯上。
看着那吧檯上晶瑩剔透的空杯子,喬俊烈的眼神漸趨地迷惘起來………
“……爲什麼……”喬俊烈情不自禁地喃喃道。似乎那聲音不是從口中說出來的,而是從他腹部發出的語言。
看到喬俊烈如此失魂落魄的表情,他一下簡直不能適應。
“什麼?”喬暮雲疑惑不解。不是他叫自己喝的嗎,自己就喝了,這難道有什麼不對嗎?還是……那杯酒,自己是不應該喝……
可惜,喬暮雲會過來時已然晚矣。他清晰地看到喬俊烈現在的狀態已經有些失常了,不,正確的應該說是不太正常了。
“好……好……果然是好兄弟……好兄弟……”極具諷刺性的語言緩慢地順着性感的嘴角吐將出來。俊美的面龐仍泛着笑,他一直笑,就那樣一直笑着。在這倘大的辦公室,在這隻有兩個人的空間裏,氾濫着一股鬼蜮。
陡然,喬俊烈一把抄起那個玻璃杯,一個轉身狠狠地摔擲出去,那個玻璃杯從喬暮雲的正面,可以說是擦着他的耳際一拳之隔的地方疾馳而過。“砰——”摔在了對面的牆上,玻璃片碎了一地………
喬暮雲眼裏一花,他根本還沒弄清什麼狀況之時,喬俊烈以極快的速度朝前一衝,對方來勢洶洶,喬暮雲只好一個急退,後面像抵住了什麼柱子,而喬俊烈緊逼的身體突然前傾……
呃,他要幹什麼,他要來擁抱自己嗎?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