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姥姥茫然地看着她。
“鍋！蓋！”宮寒月扯着嗓子喊，“你把廚房裏的鍋蓋收拾到哪兒去了！”
姥姥聽明白了，很乾脆地回答：“賣廢鐵了。”
宮寒月沒說出話來，姥姥又補充了一句：“在小區門口看到有人收廢品，我就拿出去賣了。”
“你想什麼呢？正在用着的鍋蓋你賣廢鐵？”宮寒月很無奈，“再說一個鍋蓋能賣幾個錢？”
“還有別的啊……一起賣的。”
“你還賣什麼了？”宮寒月迅速往屋裏看着。
“二樓沒人住的那屋裏那個小提琴。”
“什麼？”宮寒月愣了，一把抓着姥姥的肩，手都哆嗦了，“你說什麼？”
沒等姥姥回答，她轉身衝上了二樓。
這屋放的都是家裏不常用的東西，但宮寒月每天都會收拾，現在一直放在客房桌上的小提琴連盒子帶琴都不見了，她手抖得很厲害，在原來放琴的位置摸了好幾下，最後靠到了牆上。
“怎麼了？”姥姥跟着進來了，看到她的樣子，有些擔心地過來摸了摸她的胳膊。
“姥姥，”宮寒月看着她，“你知道那是我媽的琴麼？”
“啊？”姥姥沒聽清，還是很擔心地摸着她的胳膊。
宮寒月閉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姥姥的手，湊到她耳邊：“沒事兒，你坐着，一會兒就喫飯了。”
“啊，好。”姥姥點頭。
“謝謝你沒把我媽鋼琴扛出去賣了。”宮寒月輕聲說，往廚房走的時候步子都有點邁不動。
喫完飯收拾好之後，姥姥準時進屋休息了。
宮寒月把屋裏所有的燈都關掉，回了自己房間，戴上耳機，把cd機音量開大，躺到了地方上。
《rry christs 安靜地傳進耳朵裏，她瞪着天花板，眼睛有些發澀。
隨着音樂節奏漸漸加快，她閉上眼，眼淚從眼角滑了出來。
紫若兮很久沒在家裏呆這麼長時間了，老媽難得地下了牌桌，跟她聊天。
雖然聊天的內容主要是聽老媽抱怨，誰輸不起，誰贏了就閃人，這些天輸了多少贏了多少，但對於紫若兮來說，老媽能放下麻將跟她聊天簡直就是意外驚喜，她配合着聊了兩個多小時纔在老媽要再次上桌的時候出了門。
回去泡了個澡之後，她拿出今天在街邊買的對聯貼在了門口，然後打開了電腦。
點開q上每天都在線灰色的名字，愣了很長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發過去兩個字，在麼？
抽完了快一支菸，每天都在線的頭像亮了。
每天都在線：恠
紫若兮叼着煙按了按額角。
春眠不覺曉：你腦殘有周期麼？我等你不殘的時候再來
每天都在線：莣換徊萊ㄋ
每天都在線：忘換回來了
春眠不覺曉：你放假了吧？
每天都在線：嗯
春眠不覺曉：哪天有空，請你喫飯，順便把衣服拿給你
紫若兮看了看日曆，一放假她就弄不清日期了，最近她也沒什麼事，於是挑了個看着順眼的日子。
春眠不覺曉：後天中午吧，我開車。
每天都在線：晚上
紫若兮猶豫了一下同意了，拿過手機記下了宮寒月給她的地址，離她這兒不太遠的一個牛逼小區。
這日子看着順眼，但早上紫若兮起地方的時候就看到窗外一片白色，下雪了。
紫若兮站到窗前，這不是今年第一場雪，但雪下得很大，白茫茫一片，估計是下了一夜。
“靠。”儘管屋裏很暖，紫若兮還是縮了縮脖子，把窗簾拉好。
雪到下午纔算停了，紫若兮裹成個糉子出門，小跑着衝到車上，關上車門就把空調打開了。
手機響了一下，是宮寒月發來的短信。
快凍死了快點來。發件人：假髮。
紫若兮雖然不明白宮寒月爲什麼要提前這麼多出來凍着，但還是趕着過去了。
大老遠就看到了在小區門口雪地裏站着的宮寒月，她按了按喇叭，宮寒月低頭盯着腳下的雪似乎沒聽見，她慢慢把車靠了過去，開了窗喊了一聲：“大七！”
宮寒月擡起頭：“叫誰呢。”
“不上來就凍着。”
宮寒月笑了笑，蹦着跑過來拉開車門，帶着一股冷氣。
“你不能晚點兒出來？旁邊商店裏呆一會兒也行啊。”紫若兮看着她，今天宮寒月穿得很學生範兒，運動服外面一件厚絨外套，腳上是雙跑鞋，看起來還挺像個規矩的好學生。
“爽。”宮寒月把座椅放倒，半躺着打了個響指。
“去喫越南菜吧，”紫若兮把車掉了個頭，“我經常去喫，還不錯，挺有特色的。”
“好。”
紫若兮看了她一眼，今天宮寒月給她的感覺跟平時不太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身衣服，宮寒月顯得很乖，笑起來的時候也是挺開心的樣子。
這家越南菜館地段和裝修都很低調，客人不多，紫若兮挺喜歡這種安靜喫飯的氛圍。
服務員都是穿着國服的越南姑娘，會說簡單的漢語。
紫若兮點菜的時候宮寒月一直看着服務員，人家走開了之後，她小聲說了一句：“這衣服不錯，挺有味道的。”
紫若兮笑了笑：“打算弄一套扮上麼。”
“嗯，”宮寒月挺嚴肅地點了點頭，“肯定漂亮。”
“你……”紫若兮猶豫着問，“這是愛好？”
“不是。”宮寒月拿過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
“那爲什麼？”紫若兮看着她。
“你猜。”宮寒月拿着杯子，在杯口輕輕咬着。
“不想猜。”
“因爲我爸特別討厭我這樣。”宮寒月用牙在杯口磕了幾下，笑着說。
紫若兮沒有說話。
雖然宮寒月比她的學生要大幾歲，但她的性格，情緒，包括女裝和那些故意打出來的腦殘火星文，以及她提到父母時詭異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