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這麼深沉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把馬屁拍得這麼顯眼?”紫若兮無奈地說。
“是挺帥的,”盛敏美笑了半天,然後突然收了笑聲,聲音變得很嚴肅,“安子,你最近是不是碰上什麼事了?”
紫若兮頓了頓纔回答:“沒。”
“不想說我也不打聽,”盛敏美沒再追問,“你自己的問題自己清楚,你學的就是這個,也不用我這種半路出家的來給你分析,我就說一句,以前我就說過的。”
“嗯。”紫若兮的胳膊從沙發上垂下去,指尖在地板上來回劃拉着。
“你壓自己壓得太狠了,過頭了知道麼?”盛敏美放慢了語速,“你分析別人的時候挺在行,你自己給自己分析一下吧,是不是我說的這麼回事兒?”
紫若兮沉默着,目光落在厚厚的窗簾上,完全隔離了光線的窗簾像一堵牆,讓她莫名地覺得安全,就像她曾經想要的,來自“家”的安全感。
父母不曾給過她的安全感。
盛敏美沒有多說,跟她敲定聚會的時間之後就掛掉電話。
紫若兮閉上眼睛。
樓下有人在試摩托車,來回擰着油門,車子拿掉了消音器,嗓音簡直是直衝雲霄,聽得她腦門兒發木。
她有些煩躁地拿了耳機戴上,把音樂聲調大,走進臥室用被子把自己包起來,本來想隨便找首歌跟着吼一通,結果蹦出來的是首《天堂》,大概是往機子裏放歌的時候一塊兒塞進去的。
藍藍的天空……清清的湖水……
紫若兮愣了愣,一咬牙一閉眼抖着聲音開始喊:“綠綠的草原……這是我的家……哎耶……”
跟着騰格爾大叔憋着嗓子唱完了一首天堂之後,紫若兮猛地掀開了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連悶帶憋的她差點喘不上氣兒來。
“哎耶……”深呼吸完了之後,紫若兮憋着嗓子又喊了一聲。
因爲耳機已經摘了,她真切地聽到自己聲音之後被嚇樂了,捧着耳機樂了好半天,然後一邊伸懶腰一邊拖長聲音嘆了口氣:“哎——”
不出門百無聊賴地過了兩天之後,紫若兮總算給自己找到了件事做。
洗車。
這車上學期她就洗過兩回,還有一回是小區旁邊路面修整,工人拿着水管衝地面的時候,她把車開過去,讓工人幫着給滋滋,工人給她滋了半邊之後就收工了,打那以後到現在她都沒再洗過車。
“我可知道您爲什麼買白車了。”洗車店的小姑娘看着她正在沖洗中的車說了一句。
“嗯?”紫若兮也看了看自己的車。
“白的經髒唄,就您這洗車的次數,”小姑娘低頭看看她的洗車卡,“買個黑色的車這會兒得是灰色的。”
紫若兮剛想說話,手機響了,她笑了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假髮。
宮寒月出來了?紫若兮迅速地在腦子裏算了算時間,差不多。
“大七?”她接起電話,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心情不錯。
“嗯,李凡說你給我打電話了。”宮寒月的聲音傳了過來,聽着是在街上。
“謝謝,”宮寒月笑了笑,“我以爲你不想搭理我呢。”
是不想搭理你來着。
“不搭理你也不至於生日快樂都不說啊。”紫若兮衝着牆吐了口煙。
“沒事兒,我本來也不過生日,”宮寒月的聲音低了下去,有點發悶,“你不搭理我我也就那麼過了。”
“怎麼過?”紫若兮皺皺眉,“飈着過?”
“挺爽的,你不懂。”
紫若兮剛想說爽個屁,聽筒裏突然冷不丁地傳來宮寒月一聲音嘹亮的口哨聲,她給驚得手裏的煙掉到了地上,忍不住罵了一句:“站起來!”
“紫小姐,”宮寒月的聲音變得很歡快,“你不懂。”
紫若兮閉着眼睛吸了口氣慢慢吞出來:“飈車是吧。”
“嗯。”宮寒月還是很歡快。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飈車技術還挺牛的啊。”
“嗯!”
“你在哪兒。”紫若兮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車,快洗完了。
“你要過來嗎?”宮寒月很快地問了一句。
“我洗車呢,你過來,”紫若兮報了地址,“今兒老師讓你看看什麼叫飈車。”
車洗好之後,紫若兮把車開到路邊,一輛出租在她車後邊停了,宮寒月從車上跳了下來。
“上車。”紫若兮胳膊伸出車窗外衝她招了招手。
宮寒月小跑着過來跳上了副駕,臉上帶着嘲弄的笑容:“飈這車?”
“摩托。”紫若兮發動了車子。
宮寒月臉上帶着些疲憊,不過聽了這話之後她打了個響指,看上去挺有興致:“沒看出來啊,那你上回坐我車嚇成那樣?”
“別廢話。”紫若兮把車拐上了主路。
宮寒月沒再說話,安靜地坐在副駕上,看着紫若兮,車開了兩條路,她都沒有轉開過目光。
“怎麼了。”紫若兮掃了她一眼。
“你還真是被人盯慣了啊。”宮寒月笑笑。
“嗯,每天都四十來個人盯着我看呢,還有盯一半就休息着了的。”紫若兮看着前方,每次和宮寒月這麼兩個人呆在車裏,她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挺舒服。
但前提是宮寒月不抽風。
“紫若兮,”宮寒月看着她,“能再說一次麼。”
“什麼?”紫若兮看着前面的路,“每天都四十來個人盯着我看呢,還有盯一半就休息着了的。”
宮寒月盯着她,過了一會兒突然笑了,靠在車座上拽着安全帶笑得老半天都停不下來。
紫若兮在她的笑聲裏嘆了口氣:“生日快樂,小辰辰。”
宮寒月的笑聲音突然停了,仰着頭看着車頂,過了一會兒她把臉轉向車窗,聲音很低地說:“謝謝。”
紫若兮把車開到了市中心,進百貨大樓停車場的時候,宮寒月把車窗放下去,往外瞅了瞅:“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