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泡壞了。”嚴一很肯定。
“是,你就是個實例,你洗個澡都能泡壞。”李凡說。
“一點兒不幽默,”嚴一嘆了口氣,“是不是跟那個紫若兮出什麼問題了前陣兒她倆不是挺火熱的麼,這回弄成這樣也沒見着人。”
“估計壓根兒沒讓人知道,”李凡看到宮寒月動了動,拍拍嚴一,“你去買點兒喫的,要上檔次的,這小子嘴太挑,中午醫院買的飯一口不喫,對了記得先去問問有沒有什麼不能喫的。”
嚴一出去買喫的以後,李凡進了病房,坐在地方邊看着宮寒月手上的管子。
“手機。”宮寒月突然說。
這聲音很低,但李凡還是清楚地聽到了,這是幾天以來宮寒月頭一回開口說話。
“手機要手機”李凡拿出手機放到她手上,“是要這個嗎”
“嗯,換我的號。”
李凡找出宮寒月的卡幫她換上了,宮寒月把手機拿到自己眼前,定了一會兒之後開始撥號。
“給誰打”李凡趴到地方頭往手機上看。
宮寒月按了幾個數字之後又停下了,李凡坐直身子:“行行,我不看。”
“不是。”宮寒月說話聲音還是很低,沒繼續撥號,對着電話突然啊了一聲。
“怎麼了”李凡看着她。
“啊”宮寒月閉上眼睛,啊的聲音並不大,有些沙啞,“一二三四,喂喂,試音,試音,abcdefg李凡,李凡,你媳婦兒胖了好多。”
“靠,”李凡愣了愣,從凳子上蹦了起來,摸了摸她腦門兒,“你沒事兒吧別嚇我。”
“沒事兒,”宮寒月臉上始終沒什麼表情,“就好像說話沒聲兒,一二三四喂喂你聽着呢是不是沒聲兒”
“站起來,讓你嚇死了,弄成這樣了都擋不住您抽瘋,”李凡鬆了口氣,哭笑不得地坐回凳子上,“就聲音低點兒,跟沒休息醒似的。”
紫若兮坐在沙發上,面前放着厚厚的幾份心理量表,她平時從來不輕易做量表,有些東西沒事兒瞎測了會影響你真正需要測評時的效果。
這兩天她恢復得不錯,燒退了之後吃了兩天鴿子粥,感覺狀態還行,她打算給自己做幾個測評。
剛拿起筆,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
她拿過手機看了一眼,顯示的是大七。
“喂”她很快地接起電話,“大七”
“嗯,在幹嘛呢”宮寒月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
“看電視,”紫若兮聽到宮寒月聲音的瞬間,居然有種控制不住的激動,“你這幾天怎麼回事”
“照片的事還有人找你麻煩麼”宮寒月問。
“沒,這一個星期都沒動靜了。”
“紫若兮,”宮寒月沉默了一下,“兩個人哪怕是相互舔傷口,也不算是談戀愛,你那天是這意思麼”
“嗯。”紫若兮應了一聲。
“你會修好自己麼”宮寒月輕聲問。
“會。”
昨天看到有人說是不是要紫若兮不當老師了怎麼能這樣你們不要甜了嗎不是說好了要甜得韻死麼週六見
雖然紫若兮一直覺得宮寒月這個電話打得很奇怪,但還是輕輕轉了轉手裏的筆說了一句:“會。”
宮寒月笑了笑,心中有其它的心思,可又沒好意思說出來,沒再說別的,掛掉了電話。
紫若兮拿着電話沒有用,對着一堆量表愣神。
她其實不是個多麼理智的人,很久以前她很多事都會憑感覺,心動了,心跳了,陷進去還是不陷進去,都憑感覺,否則她也不會任由誰來打碎她的所有勇氣和期待。
也正是因爲這樣,她已經很多年都壓着自己的“感覺”,她想回到中規中矩的那條路上去,過着跟別人一樣的日子,擁有和別人一樣的生活。
可她偏偏碰到了宮寒月,無論原因是什麼,宮寒月張揚肆意不在意別人目光的狀態跟這些年的她正好相反,這份相反的吸引力超出了她的想像。
她一邊警惕地想要遠離,一邊卻又不由自主地靠近。
那種很多年都沒有再想過的“感覺”被宮寒月一點點掀起。
有些東西就是在不知不覺之間改變着,她不知道宮寒月能不能體會得出那天她沒有直接說出來的內容,我會說這些是因爲我想跟你在一起,只是我們需要一種更合適的姿勢來相處。
而現在她對着這一堆量表,也無非就是想要讓自己能更坦然地面對自己。
維持一個狀態不難,壓抑的或是瘋狂的,改變卻需要勇氣。
她的勇氣來源究竟是宮寒月還是這種生活給她帶來的這麼多年的壓抑都已經不重要。
她站起來看着客廳里拉得嚴嚴實實的窗簾,多久沒有享受過大清早起來拉開窗簾灑得一臉一身陽光的美妙了
越怕就會越怕,越退就會越退。
紫若兮走到窗前,抓着窗簾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把窗簾往兩邊拉開了。
張着雙臂揚着臉,閉眼享受了幾秒鐘之後,她睜開了眼睛。
“靠”她迅速收了架式過去把窗簾拉好,忘了現在是晚上了。
小區兩棟樓之前的距離挺近,在一片漆黑之中她開着燈在窗前大鵬展翅不知道有沒有嚇着對面的住戶。
在屋裏轉了兩圈,她坐回沙發上,對着量表拿起筆,思緒卻又回到了宮寒月剛纔的電話上。
還是覺得有點兒怪。
不是宮寒月說話的風格,不是宮寒月說話的語氣,甚至連聲音都跟平時有些不同,唯一沒變的是她突然掛掉電話的習慣。
她猶豫了一下,拿起手機,把電話撥了回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紫若兮長長地嘆了口氣,宮寒月,你怎麼回事
連着兩天紫若兮都沒能打通宮寒月的電話,q上留言也沒有回覆,她上課的時候看到謝冰燕差點兒沒忍住想問她你最近見沒見着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