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美好,總有一天會化成過眼雲煙,亮透這氤氳的歲月之後,消失在所有的溫美與絢爛之中。
我們在黑夜中等候。最終,只是迎來了一陣又一陣淒冷的夜風。
“雨霏,等我回國,我就娶你,你一定要等我。等我給你買一個全世界最大的薄荷糖,一輩子給你買糖喫!”
“雨霏,你把我們之前的事情都忘記吧!”
金軒彬的這兩句話一直在林雨霏的腦中盤旋。同樣的人,同樣的聲音,不同的結局。
曾經相信的一切瞬間隨風化作塵土,須臾之間消失不見。
被秋風吹落的樹葉到處飛舞,揚撒着無法觸及的悲傷。曾經的美好早已飄散在記憶最深處的冷風之中。留下來的,也只不過是那一道道透心入骨的傷痕罷了。
“軒彬哥哥,原來真如所有人所料,你終是放棄了我!”林雨霏無奈的自言自語着。
林雨霏坐到椅子上,看着窗外這個寂冷的秋夜。暗黃色的路燈下,一個男孩在瑟瑟的秋風中孤單的坐在小區長椅上。
“鄭嘉勳,你怎麼和我一樣傻!”林雨霏心疼的看着月下的身影,無奈的握緊了雙手。
林雨霏知道等待的痛,知道默默守候時心中的溫暖與絕望。她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鄭嘉勳此刻的孤寂,清楚地聽到他內心深處那一抹倔強的堅持。
林雨霏從衣櫃中取出一件外衣,披到身上。又從哥哥的衣櫃中取出了一件厚衣服。
如果說,現實中的淒冷讓人心寒。那麼,你一定要相信,總有一個人會在你落魄無助的時候出現。他會爲你送來一束結束黑暗的微光,會爲你趟出一條平坦之路。
“鄭嘉勳!”
不知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聽,長椅上的鄭嘉勳竟然聽到了林雨霏的聲音。那個聲音縹緲而又不真實。
“應該是自己的幻聽吧,可能自己太想這個女孩了!”鄭嘉勳心想着,竟被自己傻到了。他整理了下思路,繼續在鍵盤上敲動。
秋風不知疲倦的颳着,帶着人們的渴望,帶着黑夜的祕密,不知終會在哪裏停駐。
林雨霏一步步向鄭嘉勳走去,那個小小模糊的身影,慢慢變得清晰。
“鄭嘉勳。”
聽見聲音,鄭嘉勳猛然一擡頭。只見他朝思暮想的那個女孩子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穿着睡衣,穿着拖鞋,外面只披了一件很薄的外衣。
“我,我就是路過這,我沒有別的意思……”鄭嘉勳略顯慌張的放下電腦,倉促之間竟然找不到任何理由證明自己不是個變態偷窺狂。
林雨霏看到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鄭嘉勳,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樣踏實落地的鄭嘉勳似乎比平常大家所看到的那個冷漠無情的鄭嘉勳要可愛的多。
“以後出門要多穿點,到秋天了,容易感冒。”林雨霏邊說,邊踮起腳,將拿下來的厚衣服披在鄭嘉勳的身上。
兩個人的呼吸聲纏繞在瑟瑟的秋風裏,飄起的長髮隨着秋風盡情飛舞。花落無聲,朦朧的暖意溫暖着這寂冷的秋夜。
這樣的場景,美得讓人眩暈。踮起腳尖所觸碰到的,不僅是鄭嘉勳那份滿滿的溫柔,更是那道早已經照亮兩個人心窩的柔光。
“鄭嘉勳,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上車。”鄭嘉勳沒有多問,只是拿起電腦,跟着林雨霏往前走。
入夜微涼。秋風裏和着淺淺的甜蜜,夾雜着淡淡的憂傷。
等待的這條路上,幸好有鄭嘉勳的陪伴。這漫漫長夜,有了他的身影,有了他的守護,這氤氳的時光恍惚間變得有了一絲幸福的光亮。
車開了十多分鐘,停在了一個早就廢棄的廣場上。
廣場上曾經跳動着的噴泉如今落滿了枯黃的落葉,曾經繁盛的鬧市如今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幾間空房間。
“砰!”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了響徹天際的禮花聲。
林雨霏擡起頭,看着那絢爛的煙花。
和着這驚天動地的響聲,無數奼紫嫣紅的火光直衝天際,瞬間迸發着絕美夢幻的光亮。世界,在那一煞那間,驚豔了時光。
7年前,也是在這裏,也是在這樣的夜晚,金軒彬也曾給她了一場驚豔時光的幻美回憶。
“煙花!你買的嗎?”林雨霏打開袋子,看到了各種各樣的煙花,興奮的說。
“是啊,你不是說你最喜歡看煙花了嗎?我管媽媽要了點錢,說我要買一個變形金剛的玩具。”
“那你給我買菸花了你媽媽看不到玩具不會說你吧!”
“不會,我媽媽纔不會管我呢。你在這等着,我去給你點。”
那時金軒彬的背影,似乎比月色還要明亮。引線點燃的那一剎那,金軒彬捂着耳朵,跑到林雨霏的身邊。
那時,金軒彬的身上,似乎混着濃濃的花香。
“砰!”
當時不知道爲什麼,林雨霏被那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到,手不自覺的抓着金軒彬那溫暖的右手。
“雨霏!”五顏六色的光亮下,金軒彬看着林雨霏稚嫩的笑臉對她說,“做我的女朋友吧!”
那時,所有的幸福,都藏在那五彩斑斕的光彩下。
劃破寂空的守候,終究贏不來一個溫暖透徹的黎明;拼盡全力的掙扎,換來的只不過是舞盡歌息。
曾以爲,十指相扣,就可以走到永遠;許下承諾,就能趟過現實的暗流。可誰知,這牢固不催的愛情也會如同這漫天煙火,在釋放完短暫的花光之後,驟然暗淡,化作再也再不到的塵埃。
“雨霏,做我的女朋友吧!”金軒彬的這句話,就像不定期發作的絕症,不定時的出現在林雨霏的腦中。
承諾,是那開在煙火盛放時的剎那流光,清亮絢爛的驚豔須臾之間悄然消散。回憶中,那個無風的夜晚,那抹溫柔的淺笑,順着曾經那些漸行漸遠的時光,最後化作記憶中那些最無奈的傷痕。
“還說我呢,你看你穿的這麼少就跑出來!現在夜裏冷,亂跑出來再把自己的身體給凍壞了!”說着,鄭嘉勳從車中拿出毛毯,披到了林雨霏的身上。
煙花未冷,夜空中依舊飄散着剛纔豔麗炫美過的痕跡。眼前跳動着的稀疏繁星,鼻尖飄過的淡淡花香,全都幻美了此刻的星空。良辰美景奈何天,也不過是眼前的這須臾美好罷了。
林雨霏從回憶中抽回思緒,看着旁邊的鄭嘉勳。
“鄭嘉勳,你一定很辛苦吧?”
“什麼?”鄭嘉勳心跳漏了幾拍。月光下,他突然害怕直視眼前的這雙明亮雙眸。
“自從你認識了我,我就覺得你一直很辛苦。我知道的事情也好,不知道的事情也罷,你爲我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讓你很辛苦吧!”
“我從未覺得辛苦。至少到現在爲止,我都對我所做過的一切沒有任何後悔過。我做的都是我心甘情願做的事情。”鄭嘉勳說着,靠在了廢棄的溫泉旁邊。
月光下,他的身影孤單而又堅毅。無論是遇到什麼,旁邊的這個男孩都在默默的守候着她。
“我知道你對我的喜歡,我也很珍惜。可是我心中的那份回憶,終究還是放不下,轟不走。這七年來積累下來的思念與等待好像已經成了我的一部分。”
“既然放不下,就不要放下。”鄭嘉勳凝神看着這慢慢夜空,看着自己走過的這18年的尋找等候之路。
“鄭嘉勳,你知道這7年我是什麼感覺嗎?就好像自己飄在海中央,旁邊沒有任何人,五指所見之處還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我不能回頭,只能憑着感覺往前走。”
鄭嘉勳聽了林雨霏的話,笑着閉上了眼睛。對於鄭嘉勳來說,他也一直在等待着。18年來,沒有人能告訴他他記憶中的女孩究竟在哪裏,沒有人能保證他會不會重新遇見她。
可鄭嘉勳還是等了下去。
對於林雨霏來說,她等了金軒彬7年。對於鄭嘉勳來說,他等了林雨霏18年。
“你帶着曾經那份承諾,不要忘記曾經你們經歷過的以前種種。就像你說的那樣,以前的經歷本就是你人生的一部分,爲什麼要放棄?而於我而言,我只想讓你在我的視線裏,只想陪着你經歷你想經歷的人生。其他的事情,我們來日方長。”
鄭嘉勳就像一束黑暗中的光,爲林雨霏送來了一抹專屬溫暖。他沒有告訴林雨霏自己對她這18年的思念,沒有告訴她她早就已經是他心中的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