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韓四當官 >第二百七十八章 清軍總捕同知(三)
    二月初八下午,州衙果然送來揚州府清軍總捕同知徐老爺移駐泰州讓趕緊去拜見的公文。

    韓秀峯早有準備,一接到公文就請顧院長坐鎮巡檢司衙門,帶着潘二、陸大明、粱六和吉二即刻啓程。大頭也想去,韓秀峯不是不想帶,而是不敢帶。誰讓他五大三粗,一看就曉得是個能打的,萬一被徐瀛看上就麻煩了。

    火急火燎趕到泰州已經是深夜,城門早關了,不過城樓上卻燈火通明。

    大半夜竟有衙役青壯和綠營兵丁守城,不用問都曉得這是徐瀛的意思,估計他一進城就飭令州衙和駐守城內的狼山鎮泰州守備營和漕運衙門揚州第三千總署加強城防。

    潘二仰頭喊了半天,守城兵丁總算放下一個吊籃。

    韓秀峯跨進吊籃被吊上城頭,一個認得他的衙役急忙道:“韓老爺,大半夜看不清,小的真不曉得是您!”

    “沒事,守城就應該這樣,不管誰來也不能輕易開城門。”韓秀峯迴頭看看正把潘二他們往上吊的兵丁,低聲問:“徐老爺下榻在哪兒?”

    “回韓老爺話,徐老爺在州衙,這麼晚了也不曉得他老人家有沒有睡。”

    “徐老爺下榻在州衙,那張老爺呢?”

    “張老爺也在,不過……不過徐老爺一來,張老爺就把大印交出來了,連門子、簽押房、承發房都全換上了徐老爺的家人。張老爺他們全住在內宅,聽說二少爺白天不光沒去大堂,連二堂也沒去。”

    意料之中的事,韓秀峯想想又問道:“徐老爺帶了多少家人?”

    “連家眷估計有三四十個,光師爺就五個!剛纔還有個家人來巡城,在城頭上轉了一圈就走了。”

    “曉得了,接着值夜吧,我去州衙看看。”

    “好的,您看着點腳下。”

    ……

    韓秀峯以爲徐瀛早歇息了,本打算跟守夜的衙役說一聲人已經到了泰州,然後去找個客棧先住下。沒想到趕到州衙一看,不但大門洞開,而且跟城樓上一樣燈火通明。

    門子收下門包,問清身份,便拱手道:“韓老爺稍候,小的這就進去幫您稟報。”

    “明天再稟報吧,今天太晚,不能耽誤徐老爺歇息。”

    “我家老爺正在堂上,沒歇息。”

    “這麼晚了都沒歇息?”

    “沒呢。”門子不敢耽誤,再次拱拱手,旋即跑進去通報。

    韓秀峯不怕見貪官,更不怕見貪生怕死的官,就怕見徐瀛這種迂腐的官,連忙整整官服,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

    不一會兒,門子跑回來傳召。

    韓秀峯跟着門子走進衙門,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文官正坐在堂上看公文,守在堂前的幾個皁班衙役噤若寒蟬,強打着精神誰也不敢打瞌睡。

    “下官韓秀峯拜見徐老爺!”韓秀峯定定心神,走到堂前躬身作揖。

    “你便是海安巡檢韓秀峯?”徐瀛不是第一次聽說剛上任不久的海安巡檢,只是沒想到韓秀峯竟如此年輕,放下公文好奇地打量起來。

     

    ;“正是下官。”

    “你是怎麼進城的?”徐瀛陰沉着臉問道。

    “下官是守夜的兵丁用吊籃吊進城的。”韓秀峯再次拱手行禮。

    吊進來的,說明在城樓上的衙役兵丁沒偷懶,更沒擅自開城門。

    再想到公文是上午差人送出去的,離州城較近的寧鄉巡檢到這會兒也沒來,反倒是離州城最遠的海安巡檢先到了,徐瀛臉色沒之前那麼難看了,竟轉身道:“虎子,去搬把椅子來。”

    “是。”

    家人把椅子搬到公案邊,徐瀛便指着椅子道:“韓巡檢,坐下說話。”

    韓秀峯沒想到竟有這禮遇,急忙拱手道:“徐老爺,下官坐了一晚上船,下官還是站着吧。”

    “讓坐你就坐,站着怎麼說話?”徐瀛臉色一正,嘴上卻又說道:“虎子,上茶。”

    “是!”

    當值的皁班衙役感覺像是在做夢,暗想同知老爺從進城的那一刻就沒給過任何人好臉色,見守備營的兵丁跟名冊對不上,又全是些老弱病殘,不但打了同爲正五品的張守備五十大板,還給張守備來了個革職待參,更別說給誰賜座上茶了。

    韓秀峯不曉得這些,躬身行了一禮便坐了下來。

    徐瀛一邊招呼他喝茶,一邊面無表情地說:“韓巡檢,本官看過一份泰州呈報的公文,公文上說你一到任便召集皁隸弓兵、外委汛兵和青壯查緝私販。如果沒記錯好像是正月初一夜裏,私梟見事情敗露,狗急跳牆,負隅頑抗。你身先士卒,率衙役汛兵和青壯與之廝殺,當場格殺私梟十餘人,擒獲十餘人,查獲私鹽一百多萬斤。”

    韓秀峯猛然想起查緝私犯、捕拿盜賊,甚至連駐紮在揚州府各州縣內的綠營都歸他管,急忙道:“回徐老爺話,確有此事。”

    “本官曉得此事屬實,本官還親審過你擒獲的那些私梟,審完之後才交給運司衙門的。”徐瀛的目光中帶着幾分欣賞,嘴角邊竟勾起幾分笑意。不過他笑的不但很難看,甚至有些滲人。

    韓秀峯心想被你欣賞可不是啥好事,連忙苦着臉道:“不怕徐老爺笑話,下官那會兒是初來乍到,不曉得私梟竟全是些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一收到消息便召集手下皁隸弓兵、外委署的汛兵和轄下莊鎮的青壯去查緝,結果死傷慘重,現在想想仍心有餘悸。”

    “韓巡檢無需自謙,以本官之見這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運司衙門遮遮掩掩,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們也不想想本官會不會答應,你大可放心,本官已經幫你呈報上去了,立此大功朝廷一定會褒獎。”

    “多謝徐老爺提攜!”韓秀峯連忙起身致謝,心裏卻在暗暗叫苦。

    “這本就是本官份內之事,韓巡檢無需多禮。”徐瀛示意韓秀峯坐下,又饒有興致地說:“跟你一道去查緝私鹽的那幾個汛兵,本官曉得他們已被抽調去了江寧,卻不曉得跟你一道查緝私鹽的那些青壯現在如何。”

    韓秀峯豈能不曉得眼前這位同知老爺打的什麼主意,連忙道:“回徐老爺話,那些私梟真不好對付,不但心狠手辣,甚至敢殺官造反!下官召集去查緝私鹽的青壯,死的死,傷的傷,這個年下官都沒過好,淨忙着撫卹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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