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韓四當官 >第四百三十章 賣雞爽的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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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松年是來恭迎巡撫大人的,巡撫大人不到他不會走。韓秀峯自然要借這個機會打聽下發匪都打到了哪裏,不打聽清楚心裏總感覺不踏實。

    喬松年本就剛上任不久,前些天又去嘉定見過許乃釗,消息遠比之前一直呆在海安的韓秀峯靈通,一提到髮匪就憂心忡忡地說:“林鳳祥和李開芳率部衝出揚州城,趕到浦口又與長毛的春官正丞相吉文元等部會合,全軍兩萬多人,經安徽蒙城、亳州入河南,攻佔歸德後因無船不得渡黃河,又循南岸西趨,於五月二十一抵汜水,搶得幾十條船搶渡黃河。因船不夠,一部沒能渡河,南返安徽。

    已渡河的大部賊匪勢如破竹,一路攻城略地,先佔溫縣,又圍懷慶。好在懷慶知府顏炳燾公忠體國,親率臨時招募的壯勇誓死守城,生生拖住了林鳳祥等賊匪。皇上授文華殿大學士、直隸總督訥爾經額爲欽差大臣,節制黃河南北各軍堵截賊匪。

    可訥爾經額無能,率四萬多兵馬都已經將懷慶城下的賊匪團團圍住,竟被林鳳祥略施小計,擺了幾個假營壘就糊弄過去了,就這麼從四萬多朝廷大軍眼皮底下突圍而出,白費了顏炳燾豁出命贏得的好時機。”

    “林鳳祥和李開芳現在到了哪兒”韓秀峯低聲問。

    “許大人說這股賊匪突圍之後經垣曲入山西,連克平陽、洪洞、黎城,這會兒應該已經殺入東直隸了。”

    “這麼說離京城不遠了”

    “是啊,要是讓林鳳祥和李開芳得逞,要是連京城都守不住”喬松年長嘆口氣,不敢再往下想,更不敢再往下說。

    韓秀峯終於明白洋人領事在幫朝廷還是幫長毛這件事上爲何搖擺不定,終於明白爲何連劉麗川、陳阿林、李紹熙之流都敢扯旗造反,原來他們都覺得大清這江山不一定能守住。

    再想到長毛雖一路攻城略地,但不管攻佔哪兒都是以搶掠爲主,幾乎攻佔一座城便棄一座城,說到底還是一股流寇,又覺得長毛想改朝換代沒那麼容易,沉默了好一會兒又問道:“往西去的那股長毛呢”

    “西犯的長毛主將是洪秀全封的春官正丞相胡以晃和夏官副丞相賴漢英,他們率戰船一千多條,兵員兩三萬,自江寧溯江而上。攻佔安慶後,胡以晃留下坐鎮,賴漢英率檢點曾天養、指揮林啓容以下萬餘賊匪繼續西進,連克彭澤、湖口、南康、吳城等地,據說這會兒已經兵臨南昌城下。”

    “南昌能守住嗎”相比去犯京城的賊匪,韓秀峯更擔心溯江而上的,畢竟南昌真要是讓賊匪攻佔,然後再次攻佔武昌,很難說賊匪會不會繼續溯江而上去犯四川。

    “不是說喪氣話,本來我覺得十有八九守不住,直到後來聽許大人說新任湖北按察使江忠源到了南昌纔鬆下口氣。有江忠源在,長毛想攻佔南昌沒那麼容易。”

    江忠源這個名字真是如雷貫耳,甚至比琦善和向榮都有名,堪稱大清現而今最能打仗的官。想到江忠源不但戰無不勝,殺得賊匪抱頭鼠竄,還救過杜三的命,韓秀峯不禁嘆道:“有江大人坐鎮,長毛別說攻佔南昌了,估計要在南昌城下喫大虧。”

    “你也曉得江忠源”

    “經常聽人提起,想不曉得也不成,我不光曉得江大人,還曉得江大人招募編練的楚勇。要是八旗和綠營都像江大人編練的楚勇一樣善戰,朝廷想剿滅長毛還不是指日可待。”

    “江忠源還真是名聲在外,不過你韓志行的名聲也不小。萬福橋大捷,陣斬長毛四百多可惜就打了那麼一仗,要是再打幾個勝仗,說不定文職賜勇號的第一人就是你,就輪不着你那位姓劉的同鄉了。”

    “我的府臺大人,您別再擡舉了,您又不是頭一天認得我,我韓四究竟有幾斤幾兩您最清楚不過。人貴在自知之明,讓我跑跑腿、打打雜還行,指望我領兵打仗真是上對不起朝廷,下對不起將士。”

    喬松年在京城時就曉得韓四之所以捐納投供,不是爲了做多大官賺多少銀子,只是爲了做一任官擺脫冷籍,爲了讓韓家的子孫後代可以科舉入仕。想到韓四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喬松年不禁笑問道:“志行,你腿上的傷究竟是真是假,你該不是想功成身退吧。”

    “自然是真的,這傷還能有假”韓秀峯臉色一正,撫摸着大腿道:“您是不曉得,我這傷看似痊癒了,可一遇上颳風下雨這腿就疼,疼得我睡不着覺,下不了牀,走不了路”

    “老寒腿,我也是。”

    “我跟您不一樣,我這不是老寒腿,我是戰傷”

    “不一樣就不一樣吧,我不相信別人還能不相信你不說這些了,還是說說郭大人讓你來上海究竟辦什麼差的。”

    “辦糧啊”

    “辦糧要你這位從五品的運副老爺親自出馬”喬松年似笑非笑地問。

    “不信您大可去問郭大人。”韓秀峯笑道。

    “別哄我了,說實話,是不是來辦鹽的”

    “我的府臺大人,飯可以亂喫,話不能亂說。上海可是浙鹽的引地,淮鹽不能往上海賣。我韓四好歹也是從五品的朝廷命官,怎會去做那知法犯法之事。”

    “我沒說你打算往上海乃至我松江府販賣淮鹽。”

    “那您想說什麼”韓秀峯忍不住問。

    喬松年胸有成竹地笑道:“如果沒猜錯,你八成是來找洋人,僱洋船的。”

    韓秀峯樂了,不禁笑問道:“我僱洋船做啥子”

    “運鹽啊”

    “您是說我打算僱洋船,把淮鹽運往湖廣引地”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了”韓秀峯放下茶杯,苦笑着解釋道:“我的府臺大人,您是沒去過揚州泰州,不曉得兩淮鹽務已經荒廢成啥樣。這麼說吧,別說我僱不到洋船,就算能僱到這鹽一樣運不出去。”

    “爲何僱不到,爲何就算僱到也運不出去”喬松年好奇地問。

    “其實早在嘉慶朝時揚州的那些總商運商就沒多少資本了,每次去鹽場購鹽都得跟朝廷借銀子,等把鹽運到引地賣了再連本帶息歸還。說出來您不敢相信,到長毛作亂前,揚州有財力辦鹽的總商運商僅剩十幾個。”韓秀峯頓了頓,接着道:“現而今那些總商和運商又被長毛給一鍋端了,沒了鹽商您說這鹽能運得出去嗎”

    “這麼說兩淮鹽務已徹底荒廢了”

    “您才曉得,郭大人也想過辦法,打算在淮中淮南各場施行票鹽法,就是誰都可以去衙門領引,然後去鹽場購鹽販賣。可市面上銀根那麼緊,別說銀子了,連銅錢都不夠流通,都週轉不開,誰有錢去領引販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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