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韓四當官 >第四百四十九章 許乃釗也有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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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了一天城,不但又沒攻下來,反而死傷八十多人,其中還有一個把總。許乃釗心力交瘁,回到行轅便癱坐下來。

    喬松年本打算把查辦韓四的奏摺呈上請許乃釗過目,見許乃釗累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乾脆湊到馬燈邊念給許乃釗聽。

    收受吳建彰的賄賂,爲吳健彰脫罪而奔走,查無實據;收受英夷賄賂,串通英夷貪沒稅款,不只是空穴來風,而且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在任地置辦房產,一樣查無實據。

    辦事不力屬實,但事出有因,一是楊能格身爲分巡蘇松太兵備道本應該與洋人交涉,結果卻懼怕洋人,避而不見,將交涉之事全推給了韓四;二來韓四本就是捐納出身,本來就沒念過幾本聖賢書,讓他署理松江府海防同知兼江海關監督本就是權宜之計,命他跟洋人交涉本就是趕鴨子上架。至於有損國體,雖有喪權辱國之嫌,但無喪權辱國之實,至少在與洋人的交涉中既沒私許洋人什麼,更沒割地賠款。

    唸完之後,喬松年放下摺子問:“中丞,韓志行在我松江府同知任上有過也有功,您說要不要把他在任上的那些功勞也寫到摺子裏”

    許乃釗權衡了一番,搖搖頭:“要是寫到摺子裏那就成彈劾吉爾杭阿和楊能格了,江南大營將帥不和,江北大營將帥不和,我們可不能再節外生枝。何況我們只是奉旨查清那些罪名,至於如何究辦得交部議處。無論功高於過,還是功過相抵,都輪不着你我來說。”

    “可要是連我們都不仗義執言,誰還會幫他說話”

    “健侯,我知道韓志行落到被革職查辦的田地,你心裏過意不去,但那些話我們真不能開口,只能委屈他了。”

    許乃釗很清楚現在已經不只是楊能格爲自保讓韓四背鍋的事,從楊能格拉着吉爾杭阿在彈劾韓四的摺子上聯名的那一刻起,針對的就是他這個署理江蘇巡撫。想到大敵當前卻窩裏鬥,許乃釗心裏很不是滋味兒,沉默了片刻又說道:“再就是賑濟的事讓韓志行不用管了,讓他交給吳煦和孫豐去張羅。”

    “中丞”

    “健侯,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現而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據我所知那些百姓沒少在背後議論楊能格,那些士紳甚至打算給韓志行送萬民傘。你想想,這些事要是傳到楊能格耳裏,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喬松年反應過來,一時間竟不曉得該怎麼往下說。

    許乃釗站起身,看着案子上的奏摺,沉吟道:“你前天不是說韓志行心灰意冷萌生退意嗎,這個忙向榮幫不上,郭沛霖不但幫不上,要是曉得韓志行被彈劾了,還得趕緊上摺子請罪,畢竟韓志行是他保舉的人。”

    “中丞,您是說”

    “要不是你我讓他臨危受命,他也不至於落到被革職逮問的田地,所以我們應該成全他。”

    “怎麼成全”

    “他現而今是戴罪之身,除非革職永不敘用,否則沒那麼容易回鄉。你去問問他想去哪兒,想好之後我幫他給京裏的同年去封信,看能不能幫他謀個降級調任。”

    許乃釗提到京裏的同年,喬松年猛然想起一個人,要是有那個人幫忙,韓四想回老家還真不是什麼難事,不禁拱手道:“松年代韓志行謝中丞成全”

    “別謝了,要是連這點小事都不成全,不但會讓韓志行寒心,也會寒了薛煥、劉存厚和虎嵩林等人的心。”

    喬松年這才意識到韓四這個忙許乃釗不幫也得幫,不然就別指望薛煥、劉存厚和虎嵩林等四川籍文武官員用命,但還是代韓四感謝了一番,這才領着家人打着燈籠連夜前往對岸的四川會館。

    他深夜來訪,韓秀峯大喫一驚,問清楚他們還沒喫晚飯,趕緊讓大頭和翠花去張羅了一桌酒席。

    徐師爺跟往常一樣硬是不入席,韓秀峯只能讓剛喫飽喝足的蘇覺明去隔壁作陪,而他自個兒則同喬松年坐在正廳裏邊喫邊聊。

    “你跟吳大人有交情吳大人的堂弟正在去武昌幫你求情的路上”

    “吳大人是啥身份,我又是啥身份,我只是跟吳大人的堂弟有些交情,對了,跟吳大人的胞弟也就是我們四川鹽茶道吳文錫有過一面之緣。”韓秀峯笑了笑,又放下酒杯道:“吳文銘去武昌也不只是爲了幫我。”

    “他打算去武昌投親”喬松年好奇地問。

    “吳家的家眷全在泰州,就算投親他也不可能只帶幾個家人去。咋說呢,他是負氣去的。”

    “負什麼氣”

    想到梁六幫吳文銘從泰州捎來的信,韓秀峯凝重地解釋道:“張翊國不曉得您有沒有聽說過,他原本是兩淮運司的候補鹽知事,年初長毛犯揚州時,楊殿邦跑了,劉良駒跑了,但明倫跑了,揚州城裏的文武官員幾乎全跑了,就他和副將朱佔鰲沒跑,還在揚州城西的長春橋一帶阻截過長毛。

    朱佔鰲殉國之後他是屢敗屢戰,大大小小跟長毛打過十幾仗,唯一的勝仗是跟我一道守萬福橋,守萬福橋時吳文銘也在,可以說跟吳文銘是過命的交情。結果前些天被圍困了大半年的曾立昌不但從揚州跑了,還跟接應他們的長毛一道殺了琦善和雷以誠個措手不及。

    耗費那麼多錢糧只收復了一座空城,讓被圍困大半年的長毛跑了,琦善怎麼跟皇上交代,就上摺子彈劾張翊國等雷以誠手下的文武官員,這不是顛倒黑白嗎吳文銘自然不會眼睜睜看着張翊國被問罪,就一氣之下去了武昌,打算去請他堂哥保張翊國。”

    “順帶着請他堂哥保你”

    “差不多。”

    喬松年放下筷子道:“志行,吳大人性格方正,不邀功不掩過,且爲官清廉。所到之處清除積弊,平定匪亂,賑災救急,整頓吏治,堪稱我輩之楷模。也正因爲如此,無論張翊國的事,還是你的事,吳大人都幫不上忙,畢竟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身爲湖廣總督不好過問兩江的事。”

    韓秀峯猛然意識到吳文鎔和吳文錫雖是親兄弟,但無論爲人還是爲官完全不一樣。據說吳文鎔爲官清廉到官服上都打補丁,而吳文錫卻很奢侈,該收的銀子更是照單全收。想到這些,韓秀峯喃喃地說:“看來我把事情想簡單了。”

    “雖然想簡單了,但跟儀真吳家有交情終究比沒交情好,你不是想先去湖廣,然後找個由頭致仕回鄉嗎這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來前許大人說了,他會請京裏的同年幫你想想辦法。”

    “許大人打算請誰幫我想辦法”韓秀峯下意識問。

    “工部尚書彭蘊章彭大人。”

    “彭大人好像也是軍機大臣”

    “我以爲你不曉得呢,彭大人三年前就入值軍機處,就在軍機處行走。”喬松年笑了笑,接着道:“等我們的摺子呈上去,皇上就會將你交部議處,不管刑部和吏部議出個什麼結果,都得先呈軍機處。彭大人跟許大人是同年,而且許大人不輕易求人,這個忙彭大人一定會幫的,幫你求個降級調任不是什麼難事。”

    韓秀峯沒想到許乃釗在京城竟有那麼大一個靠山,不禁笑道:“太好了,我捐過好幾個加級記錄。儘管降,降完把我分發去湖廣候補試用。”

    看着韓秀峯高興的樣子,喬松年沒之前那麼歉疚了,笑看着他問:“湖廣大着呢,你想好了,究竟是去湖南還是湖北”

    “湖南湖北都行,只要離家近。”

    “要說離家近,貴州離你老家好像也不遠。”

    “還是去湖廣吧,畢竟我不只是要離家近,而是要回家降級調任去做候補官只是個跳板,去湖廣我還能求吳大人隨便找個由頭讓我回籍,去貴州我能求誰,別說雲貴總督,就是貴州巡撫我也不認得。”

    “好,就湖廣,明天一早我就去向許大人稟報。”

    與此同時,大頭、陳虎、吉大吉二等老泰勇營的兄弟正在外面跟梁六打聽張翊國的事。

    “沒想到他也被彈劾了,他被彈劾也好,最好被革職永不敘用,不然不曉得又有多少兄弟會被他剋死”

    “想得倒美,彈劾他的只是琦善,別的大人不但沒彈劾還在想辦法保他。”

    “哪個大人想保他,保他做啥子,他又不會打仗,從來沒打過勝仗”大頭不解地問。

    梁六苦笑道:“他是不會打仗,也沒打過幾場勝仗,但在藩臺、臬臺和道臺大人們看來,他至少敢豁出去跟長毛打,比琦善和慧成手下的那些營官強多了,而且吳老爺等士紳都覺得他是個好官,是個大忠臣,所以都在想辦法保他。”

    想到曾在張翊國手下幹過的那些兄弟,陳虎嘆道:“完了,不曉得又有多少兄弟會被他坑死。”

    提起這個,梁六又無奈地說:“聽潘老爺口氣,張翊國要是能過這一關,郭大人十有八九會讓他回運司衙門戴罪效力,不是讓他做鹽捕營的營官,就是讓他做廟灣營的營官。”

    在大頭心目中無論鹽捕營還是後來復建的漕標廟灣營,營裏的那些兵勇全是他的兄弟,不禁跳起來問:“郭大人究竟咋想的,怎麼能讓他做營官,還做鹽捕營的營官”

    梁六把他拉坐下來,苦笑道:“我要是郭大人,我也會這麼安排。畢竟鹽捕營也好,廟灣營也罷,終究是要上陣打仗的。營官要是貪生怕死,這仗怎麼打四爺不回去了,景華就是個擺設,郭大人不用張翊國還能用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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