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韓四當官 >第四百六十八章 領憑上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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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秀峯因爲要去圓明園上摺子謝恩,沒趕上大頭和翠花拜天地,開席了不能再沒點表示。先把大頭拉到身邊,一起舉杯感謝各位同鄉和好友百忙之中來喫喜歡,先乾爲敬之後便一桌接着一桌敬酒。

    儘管用的是小杯,但經不住人多,一圈敬下來就已經站不穩了。要不是黃鐘音和吉雲飛在,真不知道怎麼應付人家的回敬。

    屋裏幾桌賓客不是朝廷命官,就是進京候補候選的文武官員,幾乎全已娶妻生子,有的甚至已經納了好幾房妾,都曉得“一刻值千金”,而且他們也拉不下臉跟腦殼不好使的大頭鬧,不管大頭跟着韓秀峯去敬他們,還是他們回敬都是意思一下,淺嘗而止。

    坐在外面的陳虎和吉大吉二等老泰勇營的兄弟,可沒裏頭的文武官員那麼好說話,好不容易趕上這麼大喜事自然要鬧騰鬧騰,竟把去給他們敬酒的大頭灌得爛醉如泥。

    酒席才喫到一半,大頭就這麼被他們七手八腳地擡進了洞房,氣得翠花摘下紅蓋頭,抄起笤帚,從洞房追打到院子裏,再從後院兒追到到前院兒

    新娘子滿院子追打一幫丘八,搞得雞飛狗跳,成何體統

    任鈺兒急得團團轉,又不敢像翠花追打陳虎他們那樣追出來,在後院兒裏急得團團轉。前來幫忙的溫掌櫃等商人的老伴兒和女兒們也傻眼了,一個個束手無策。

    韓秀峯沒想到平時蠻聽話蠻懂事的翠花竟會如此潑辣,一時間也沒了主意。黃鐘音、吉雲飛、伍肇齡和李品三等同鄉非但沒覺得不成體統,反而笑得踹不過氣,有的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有的甚至盛讚翠花“巾幗不讓鬚眉”,大有戲文裏楊門女將之風

    好在翠花追了一會兒意識到有失體統,急忙扔下笤帚在衆人的鬨笑聲中捂着臉跑回去了。也正因爲有這麼一個小插曲,前來祝賀的同鄉和好友們酒興變得更濃,你敬我,我敬你,談笑風生,一頓酒喫得其樂融融。

    韓秀峯不曉得喝了多少杯,甚至不曉得是被誰攙扶回房歇息的,被蘇覺明叫醒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宿醉難受得要命,腦殼疼得像是要炸開一般。

    “四爺,我曉得您昨晚喝高了,本來不敢叫您的,又怕耽誤正事。”

    韓秀峯坐起身,揉着太陽穴問:“咋了,有啥事”

    “張館長剛來過,他說吏部的事辦妥了,讓您趕緊去領憑。”

    “還有嗎”

    “彭大人差人送來一封信,送信的那人沒走,吉老爺正在外頭陪他喫茶。”蘇覺明呈上工部尚書彭蘊章的信。

    韓秀峯接過信一邊拆看,一邊道:“大頭醒了沒”

    “早醒了,他喫酒您是曉得的,要麼不喫,一喫就醉,不過醉得快也醒得快,早上被翠花一頓埋怨,要不是我攔着他非得出城收拾陳虎他們不可。”

    “他身強力壯,誰能灌得了他,說到底還是他自個兒貪杯,”韓秀峯嘀咕一句,又問道:“他這會兒在做啥子”

    “陪翠花回門,去敖老爺家了。今天敖老爺家擺酒,要不是彭大人差人來送信,吉老爺早去了。”

    “哦,想起來了。”韓秀峯放下信喃喃地說:“敖老爺也正是的,不但認翠花作義妹,還正兒八經操辦翠花的婚事,這份人情欠大了”

    想到翠花一個村姑竟成了翰林老爺的義妹,蘇覺明暗自感嘆翠花真是草雞變鳳凰,再想到敖家這會兒估摸着已經開席了,連忙道:“四爺,敖老爺曉得您昨晚喝高了,曉得您這兩天忙,一大早幾差人來說您得空就去,抽不開身就不用去赴宴,說他們兩兄弟跟您來日方長,用不着講究那些虛禮。”

    “曉得了。”儘管頭疼得厲害,但韓秀峯卻不敢耽誤正事,畢竟皇上昨天發了話,讓別在京城耽誤,讓趕緊領憑上任,放下信翻身下牀,拿起官服開始穿。

    蘇覺明一邊伺候着穿衣,一邊好奇地問:“四爺,彭大人咋說”

    “彭大人給我推薦了個人,就是外頭那個崔浩。”

    “彭大人把姓崔的推薦給您做什麼”

    “我估摸着這個崔浩是彭大人的同窗好友推薦給彭大人的,想求彭大人幫着謀個差事。可他只是個秀才,想做官談何容易,所以只能給人做幕友,而彭大人又用不着他這個幕友,所以打發他來找我。”

    “這事還真難辦,彭大人推薦的人,不管有沒有本事您都不能拒之門外。”

    蘇覺明覺得這事難辦,韓秀峯則早見怪不怪,甚至敢斷定這只是開始,今後會有更多上官和同鄉推薦人來,而且不管有沒有本事都得收留。之前沒人推薦,那是因爲官太小,既沒啥油水也用不着聘請幕友。

    也正因爲如此,韓秀峯不想說什麼,而是回頭道:“覺明,喫完捎午我就去吏部領憑,明天一早就去固安上任。下午別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只要把之前幫我準備好的別敬挨家送到,別忘了帶上我的名帖,不認得路讓小山東跟你一道去。”

    “好的,我等會兒就去。”

    韓秀峯洗完漱走進正堂,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書生下意識站起身。

    “崔老弟,這位便是韓同知。志行,崔老弟是彭大人一位好友家的公子,你們聊,我也該去赴宴了。”

    來前家裏交代過,現而今謀個差事不容易,可不能因爲跟彭大人有點淵源就忘了自個兒是誰,崔浩不敢怠慢,急忙躬身道:“學生崔浩拜見韓老爺”

    “原來是崔兄,失敬失敬。”韓秀峯拱手回了一禮,隨即轉身道:“博文兄,我送送您。”

    “金甫家又不遠,有啥好送的,留步。”吉雲飛笑了笑,拱拱手轉身而去。

    韓秀峯和崔浩一起將吉雲飛送出會館,回到正廳坐下笑問道:“德忠兄,你是蘇州人”

    “不怕韓老爺笑話,學生老家蘇州,也算出身書香門第,可惜學生愚鈍,屢試不中,又不想在老家虛度,就來京城碰碰運氣。”

    “什麼時候來的”

    “年前來的,彭大人本沒打算麻煩韓老爺您,本想讓學生去工部幫閒,學生覺得去工部做書吏沒什麼意思,就斗膽”

    從衣着上能看得出來,眼前這位家境不錯。從剛剛的三言兩語中也能聽出,眼前這位是不想在蘇州老家做學問,也不想做教書先生,而是想出來建功立業的,彭大人讓他去做工部做書吏確實有些委屈他了。

    韓秀峯想了想,又笑問道:“德忠兄兄,你有沒有捐個官身”

    崔浩連忙道:“實不相瞞,學生捐了,捐了正七品。”

    “有沒有去吏部投供”

    “去了,不過像學生這樣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補上缺,所以學生想先歷練歷練,還請韓老爺收留。”

    “德忠兄是彭大人推薦的人,也就不是外人,收留何從談起。我待會兒就去吏部領憑,明天一早便去固安上任。德忠兄,你趕緊回去準備準備吧,最好把行李搬會館來,明兒一早也好一起動身。”

    “謝韓老爺收留。”

    “又來了,一家人不說兩句話。”韓秀峯突然想起件事,歉意地說:“至於束惰,今兒個事太多,實在沒空跟德忠兄談,要不晚上再說。”

    “沒事沒事,只要能在韓老爺您麾下效力,就算一兩束惰沒有學生也心甘情願,也願爲韓老爺效犬馬之勞。”

    打發走崔浩,王千里竟從裏頭走了出來,笑看着韓秀峯道:“四爺,剛纔這位看來不是圖財,而是想謀官。”

    “相比謀官,我倒希望他圖財。”韓秀峯暗歎口氣,不禁問道:“千里,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王千里不假思索地笑道:“我能有什麼打算,我想好了,先去吏部投供,然後去投奔您”

    “投奔我”

    “嗯。”

    “不想家”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都已經出來了,怎麼也得混兩年再回去,不然就這麼回去會被泰州的那些人笑話的。”王千里跟韓秀峯可是過命的交情,自然用不着繞圈子,更用不着像剛走那個崔浩一樣忐忑不安,直言不諱地說:“四爺,這次出來我帶了三千兩,這供怎麼投,這缺怎麼補,您得費心幫我拿個主意。”

    他沒把自個兒當外人,韓秀峯一樣沒把他當外人,沉吟道:“等會兒我們一道先去省館,找找張館長,你的事讓他幫着辦,看能不能把你分發到直隸候補試用。只要能分發到直隸,想謀個缺總會有機會的。”

    “行,我聽您的,我這就回房拿銀票。”

    “着什麼急,不過帶着也好,”韓秀峯想想又說道:“你跟那個崔浩不一樣,你不但有戰功,並且現而今這正七品頂帶還是皇上欽賜的。不用帶太多,帶一千兩足夠了。”

    “我聽您的,就帶一千兩。”

    “對了,潘二呢”

    “他去敖老爺家喫酒了,他本來想喊我一道去的,可我跟敖老爺非親非故的,就這麼跟着去算什麼,所以就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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