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韓四當官 >第五百零八章 居家過日子
    黃鐘音只是託兵部的朋友幫着留意河營的消息,不曉得吏部一樣有動靜。

    剛從阜城辦完差回到固安的王千里,因圍堵長毛有功,授涿州州判。之前已經授過州判銜,管河州判又只是個佐貳官,所以無需回京領憑,直接去道署拜見吳廷棟就行了。

    值得一提的是,現而今的道臺衙門同時也是直隸按察使衙門,吳廷棟身兼兩職,衙署院子裏豎了兩根刁斗桅杆,掛了兩面大旗。原本在保定辦差的按察使經歷等屬官和胥吏差役全過來了,直隸各州府正堂更是紛紛前去拜見,加上路過固安前去拜見的文武官員,之前略顯冷清的道署變得門庭若市。

    正因爲公務和應酬繁多,吳廷棟無暇兼顧河務,治河的事全落在石贊清肩上,王千里也因此被打發去北岸廳輔佐石贊清治河。

    王千里去北岸廳,韓秀峯打心眼裏捨不得,同時也打心眼裏替他高興,畢竟這年頭能有個缺實屬不易,何況管河州判雖是佐貳官但一樣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能做上州判真是件光宗耀祖的事。

    送走王千里,又迎來了兵部派來的都司、守備和協辦守備。

    沒想到剛記住他們的名字,他們竟因爲發現河營不但沒幾個兵、平時沒啥事,也沒啥油水,就相繼找藉口告假回了京城!走前還特意跟新任營務處總辦席伊炳打聽哪天發餉,顯然打算等發餉時再回來,或乾脆差家人來幫着領下糧餉。

    他們之前不是在宮裏當差,就是在八旗都統衙門當差的,都有靠山。何況不管八旗還是京裏的各部院,像這樣只領錢糧不去衙門的文武官員大有人在,韓秀峯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河營本就沒幾個兵,原來的庫房變得空空如也,韓秀峯不想讓河廳衙門和守備署就這麼空着。打發走新任都司、守備和協辦守備,就喊剛從阜城回來的大頭等人搬家。

    衆人搬進了河廳衙門,營務處搬到了守備署。

    大頭一邊用雞毛撣子撣房樑上的蜘蛛網,一邊好奇地問:“四哥,都司署不也空着嗎,你和嫂子咋不搬都司署去住?那邊離道署近,離縣城也近,比這兒熱鬧!”

    韓秀峯放下書笑道:“都司署被徵用了,就算沒被徵用,我也不想湊那個熱鬧。”

    “被誰徵用了,我咋不曉得?”

    “吳大人徵用的,這麼點事,難不成吳大人還得先問問你的意思,先跟你商量商量?”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有些奇怪,他不是有衙署嗎,爲啥還要徵用我們河營的衙署!”

    “他是有衙署,可他現而今身兼兩職,手下人比以前多了一倍。那些個書吏衙役倒好辦,主要是從保定來的那幾個屬官,不能沒個衙門。”

    “所以就把我們的都司署給佔了?”

    “誰讓人家官大呢,”韓秀峯直起身,笑問道:“大頭,還記得周興遠嗎?”

    “記得,銅天王咋了,是不是來信兒了?”大頭下意識問。

    “書信倒是沒有,我是說他解運滇銅時,每到一處,他手下的那些人就嚷嚷着‘奉滇憲委運’啥的。這個憲指的就是雲南布政使,而吳大人現而今做的這個按察使,跟巡撫大人和布政使並稱‘三憲’,也就是一省官職最大的三個人。”

    大頭反應過來,驚詫地問:“四哥,照你這麼說姓吳的官做大了!”

    “是啊,以後見着得尊稱臬臺。”韓秀峯笑了笑,接着道:“不過直隸跟我們四川一樣,只設總督不設巡撫,所以直隸的‘三憲’指的是制臺、藩臺和吳大人這位臬臺。還有,你在阜城時見過的那位勝保大人不再署理直隸總督了,現而今的直隸總督是桂良。”

    想到姜六和猴子還在勝保麾下效力,大頭急切地問:“勝保大人被奪職了?”

    “奪職倒算不上,他那會兒署理直隸總督本就是權宜之計,並且他又是個領兵的,要一心一意地剿賊平亂,哪有心思管地方軍政。現在有了更合適的人選,皇上也就不用他再署理了,他現而今雖不再署理直隸總督但還是欽差大臣。”

    “那是欽差大臣大,還是直隸總督大?”

    “都很大,都是大官。”

    “這就好,不然六哥和猴子就算不後悔沒跟柱子他們一道去京城,也會後悔沒跟我一道回固安。”

    見他提到姜六和猴子,韓秀峯不動聲色問:“大頭,姜六和猴子既不跟柱子一道去京城,也不跟你一道回固安,他倆究竟咋想的?”

    “想做官唄,”大頭放下雞毛撣子笑道:“六哥不是抓了個長毛的奸細嗎,他把那個奸細和從奸細身上搜出的書信交給了勝保大人麾下的一個副將,那個副將不曉得多器重他,非讓他留在陣前效力。”

    “這麼說他原本想回來,只是身不由己,回不來?”

    “這倒沒有,他和猴子那會兒還是我們河營的人,是去京城,是跟我回固安,還是留在陣前效力,王老爺和永祥能做主,他是自個兒想留在陣前效力的。”

    “你沒勸勸他?”

    “我勸過,他不聽,我能咋辦?只能把手銃送給了他,後來又給了他六杆自來火鳥槍,把身上的銀子也全給了他。”

    “六杆?”韓秀峯下意識問。

    大頭以爲韓秀峯捨不得,急忙道:“四哥,我原來打算只給兩杆的,是王老爺見那個副將真有心提攜他,讓他做哨官,手下有三十幾個兄弟。王老爺

    就讓我多給了幾桿,對了,走前還給了他兩匹馬。”

    這些事王千里沒提過,韓秀峯真是剛聽說,沉默了片刻喃喃地說:“早曉得他想建功立業,應該多給他幾桿鳥槍的。”

    “四哥,你嚇死我了,我以爲……我以爲你生氣了呢。”大頭咧嘴笑道。

    “幾桿鳥槍而已,我有那麼小氣嗎?”韓秀峯瞪了他一眼,坐下道:“雖說他豁出命想搏個一官半職,是想爭口氣讓茶幫的那些個夫頭瞧瞧,但跟你我多多少少也有些關係。吳家兄弟要是沒投軍,沒做上官,他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也不曉得是這幾年見識過大世面,還是翠花“教導”的好,大頭比之前精明多了,竟嘀咕道:“四哥,吳家老大是被我打死的,可這事不能全賴我,六哥要是不喊我也不會去,那場架不光是六哥讓打的,他還讓我別留手,讓我往死裏打!”

    韓秀峯點點頭:“冤有頭債有主,這事真怨不得你。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跟吳家的這場恩怨,以後就讓姜六去化解。只不過行軍打仗兇險的狠,也不曉得他姜六能不能活到跟吳家兄弟見面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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