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韓四當官 >第七百一十五章 跟柏葰沒多大關係
    韓秀峯迴到京城,上了一道請安折和一道天津之行所見所聞的密摺,便趕到集賢院看兩廣總督黃宗漢、兩江總督何桂清這個月所上的密摺,以及皇上關於夷務的密諭,順便打探下科場案的消息。

    結果發現好像錯怪的肅順,聽肅順留在集賢院的筆帖式說,肅順這些天正忙着督飭各省藩司解繳稅銀,正忙着清理戶部歷年來的虧空,爲駐紮在京畿和天津的一萬多八旗和綠營兵勇籌餉,壓根兒沒空管科場案,並且皇上也沒命他跟怡親王、鄭親王、陳孚恩等人一道查辦。

    至於廣東那邊,團練又跟洋人打了幾仗,跟之前所上的摺子一樣,又斃傷夷兵多名,但廣州城依然在洋人手裏。

    相比之下,已抵達上海,正跟英、佛、咪、俄四國領事商訂通商細則的欽差大臣桂良,會同兩江總督何桂清上的密摺要有價值的多。

    他們奏報夷酋不但懷疑廣東團勇攻打廣州城乃兩廣總督黃宗漢指使的,甚至拿出一份蓋有欽差關防大印的懸賞夷兵首節的告示提出抗議,而他們只能和稀泥,稱黃宗漢這兩廣總督做不久,很快就會被革職。

    搞清楚兩廣和兩江的大致情況,韓秀峯並沒有急着回南苑,而是寫了一封書信交給在外奏事處當差的吉祥,讓他幫着轉交給軍機大臣文祥,然後直奔重慶會館。

    沒想到不但吉雲飛在會館,侍講學士伍肇齡竟也在,二人對科場案比韓秀峯還要上心,正坐在花廳裏邊喝茶聊天,邊等吏科給事中伍輔祥的消息。

    “志行,你可算回來了,這次順天鄉試出了大事你曉不曉得”

    “聽說了一些,但究竟咋回事並不清楚。”韓秀峯坐下身,接過儲掌櫃剛沏的茶,不解地問:“崧生兄,博文兄,您二位又不是同考官,這次順天鄉試的考生也沒幾個咱們的同鄉,您二位爲何如此緊張”

    “這次應試的考生中是沒幾個咱們的同鄉,我和博文也不是同考官,但我和博文有同年、同僚啊”

    不等韓秀峯開口,吉雲飛便憂心忡忡地說:“鄒石麟、鍾琇、周士柄、塗覺綱、徐桐、浦安有一個算一個,全被革職了,等案子查明就得交部議處。”

    他是翰林院編修,這次被揀選上同考官的有一大半是翰林官,其中有好幾個跟他一樣是翰林院編修,想到這些,韓秀峯猛然反應過來:“原來您二位是擔心翰林院的那些同僚。”

    “不然我們能如此着急”吉雲飛反問一句,接着道:“這次鬧大了,不但柏中堂被革職,朱大人、程大人暫行解任,戴罪隨怡親王、鄭親王和陳孚恩等詳加研鞫審問的意思,聽說連監控稽察的監臨、監試、提調及搜檢各員全被革職逮問了”

    “您二位在等伍輔祥,這麼說伍輔祥正隨怡親王他們在查辦此案”

    “他不查案,他專事監察。”

    看着韓秀峯若有所思的樣子,伍肇齡補充道:“皇上命怡親王、鄭親王、陳孚恩、全慶會同禮部、吏部徹查。伍輔祥乃吏科給事中,這麼大案子他不能置身事外,得全程監察。”

    “原來如此。”韓秀峯點點頭,想想又忍不住問:“崧生兄,聽說這把火是孟傳金點燃的”

    豈能不知道韓秀峯真正想問的什麼,放下茶杯解釋道:“志行,你一定是收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但這事跟肅順大人真沒啥關係,並且這把火也不是孟傳金點燃的,他只是在火上澆了點油罷了。”

    “此話怎講”

    “據我所知,這件事是從順郡王府傳出來的。”

    “慶恩這跟順承郡王慶恩又有啥關係”韓秀峯糊塗了。

    “聽我細說,放榜那天,順邸正好爲大福晉壽誕傳班子唱戲,偏這班子裏最要緊角兒不在,傳了三回還不到。好不容易傳到了,發現那個戲子酒氣薰蒸,已經不能唱了。順郡王大怒,問他一個小小戲子,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膽敢屢次抗傳,問他眼睛裏究竟有沒有順邸。”

    伍肇齡喝了一小口茶,接着道:“那個戲子嚇壞了,急忙求饒,說借他幾個膽也不敢抗傳,之所以遲遲沒來是因爲他的朋友中了舉,他趕去賀喜,沒在家,不知道順郡王傳召。他一個戲子能有啥樣的朋友,居然還能中舉,順郡王覺得很奇怪,問他那個朋友姓甚名誰,幹什麼營生的。

    結果那戲子說,他那個中舉的朋友叫平齡,起初是清客串,現而今也在賺包銀了。順郡王將信將疑,又問他那個朋友是不是唱戲的,那戲子說是。金榜題名是件美事,順郡王也沒在意,就告訴了去喫酒的賓客,給賓客們致歉,只是當一樁笑話,隨便談談罷了,可那天去的賓客太多,這事就這麼傳開了。”

    吉雲飛苦着臉補充道:“第二天一早,這事兒就傳遍了四九城,衆人譁然,紛紛傳說優伶亦得中高魁矣”

    伍肇齡放下茶杯,苦着臉道:“並且這個平齡是滿人,而滿人是嚴禁登臺唱曲的”

    “於是孟傳金上疏彈劾柏中堂、朱大人和程大人”

    “所以說他只能算火上澆油。”

    吉雲飛又忍不住道:“志行,孟傳金這人你領教過的,年輕氣盛,見風就是雨。你上次查辦南苑私墾案時他也是這麼幹的。”

    “肅順大人並不知情”韓秀峯低聲問。

    伍肇齡確認道:“肅順大人是挺器重他的,覺得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但也只是器重。據我所知,肅順大人從來沒請他去商量過什麼事,或授意他彈劾誰。”

    想到相比陳孚恩、曹毓英、焦佑瀛等人,孟傳金的資歷真叫個尚淺,韓秀峯意識到伍肇齡這番話應該不會有假。而肅順也應該從未把孟傳金當作親信,說好聽點只是覺得孟傳金初生牛犢不怕虎,說難聽點就是把孟傳金當一條逮誰咬誰的瘋狗,反正咬的全是貪官庸官。

    不過這種事是解釋不清的,也沒法兒去解釋。

    韓秀峯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乾脆換了個話題:“崧生兄,我平日裏不怎麼聽戲,不太清楚京裏戲班的規矩,您剛纔說的清客串我懂,但賺包銀究竟啥意思”

    “賣藝唱曲的登臺獻藝,唱的好不是有人打賞,有人往臺上扔銀錢嗎小角兒就靠這個維持生計。名角兒就不一樣了,班主會把名角兒包下,說好一年給多少錢,票友們的賞錢也不歸名角兒,而是歸班主。”

    “照您這麼說,那個平齡的戲唱得還行。”

    “據說唱的是有板有眼,不過昨天又聽人說,他家境不錯,只是喜歡玩票,只能算個票友,不能算戲子。”

    “文章做得咋樣,他究竟有沒有幾分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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