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韓四當官 >第七百二十七章 幾十年未有之大捷(三)
    天津打了勝仗,京畿防務沒之前那麼喫緊,惠親王雖依然兼着那個有名無實的巡防王大臣,但幾乎不再過問各營的事。畢竟一個親王,不能總把持軍務。剛被處以降一級留任的韓秀峯,無需再去惠親王那兒聽用,回南苑接着“疏浚河道海子”。

    與此同時,王千里、永祥、王河東也把去天津的三百多弟兄悄悄帶回來了。

    他們來回奔波幾百裏,一槍沒放,甚至在天津都沒露過頭,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韓秀峯擔心士氣低落,特意讓特木倫差人去附近村莊買了六頭大肥豬和一些雞鴨魚肉,甚至準備了一百多壇酒,爲弟兄們接風,祝弟兄們“凱旋”。

    營房那邊全是男人,任鈺兒不方便去湊這個熱鬧,跟前些天一樣同任禾的妻子劉氏、吉祿的妻子富察氏一起,在自個兒的小院兒裏做飯喫。

    說是做,其實她們只用摘摘菜,燒火炒茶那些煙燻繚繞的活兒,有連兒等丫鬟、老媽子幹。

    富察氏摘完菜,洗乾淨手,取出早上帶來的瓜子,憤憤不平地說:“鈺兒,那個徐御史爲何總跟四爺過不去,聽我家老爺說因爲他四爺被降了一級!”

    “是啊鈺兒,那人是不是吃錯藥了,聽我家那位說四爺又沒得罪過他。”劉氏也忍不住問。

    任鈺兒不喜歡喫瓜子,確切地說覺得嗑瓜子不雅觀,順手拿起針線,一邊幫韓秀峯縫開了口子的衣裳,一邊無奈地說:“我四哥沒得罪過他,但有人得罪過他。”

    “誰?”富察氏好奇地問。

    “守大紅門的那些個混賬東西,這事是特木倫老爺前幾天才查明白的。”

    “守門的那些混賬東西?”

    “聽特木倫老爺說,姓徐的窮得開不了鍋,就想到了我四哥,想來咱們這兒打打秋風。他窮得只有一身官服,還打滿了補丁,平日裏也捨不得穿,來時穿的那身破破爛爛的行頭看着跟叫花子差不多。”

    “守門的那些混賬東西沒讓他進?”

    “不但沒讓他進,不但沒幫着通報,見他賴在宮門口不走,還口出狂言,就打了他一頓,把他打的是鼻青臉腫。他懷恨在心,遷怒於四哥,所以一補上御史,就跟我四哥作對。”

    “可這不關四爺的事!”

    “你我曉得,可姓徐的不曉得。”任鈺兒想了想,又帶着幾分不屑地說:“守門的那些個差役混賬,姓徐的一樣不識大體,不明事理。他也不想想這是什麼地方,要是擱幾十年前,擅闖皇家苑囿別說捱揍,甚至要掉腦袋的!”

    劉氏沉吟道:“仔細想想這徐的是不大明事理,這兒是南苑,又不是四爺的私宅,守門的全是喫皇糧的官差,又不是四爺的家人,怎能因爲捱了官差的打就遷怒四爺?”

    “所以說他那些聖賢書是白唸了,他這些年的京官也是白做了。”任鈺兒頓了頓,接着道:“不過聽我四哥說,他之所以忘恩負義,不只是因爲在宮門口捱了打。”

    “還因爲什麼?”富察氏追問道。

    “別看他是翰林官,可前些年過得並不如意,這日子過的連附近百姓都不如,自然不會有什麼朋友,上官也不怎麼待見他。換句話說,他雖爲朝廷命官,卻沒什麼見識。好不容易補上了御史,他自然想折騰出點動靜,以便揚名立萬。可又不曉得該怎麼上疏進言,只能恩將仇報拿他最熟悉的人說事兒。”

    劉氏跟目不識丁的富察氏不一樣,她出身書香門第,堪稱知書達理,不禁喃喃地說:“鈺兒,照你這麼說,只要是御史就要彈劾別人?”

    “差不多,膽小的彈劾小官,膽大的彈劾大官,膽大包天的敢勸諫皇上。”

    “還有人敢說皇上的不是!”

    “有啊,多了,在兩江領兵的兵部侍郎曾國藩曾大人不曉得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曾大人在京爲官時就犯顏直諫過,只不過曾大人不是御史。”

    聊到這些,富察氏就插不上話了,忍不住換了個話題,眉飛色舞地說:“鈺兒,前兒中午來拜見四爺的那個福建海商你還記得不?”

    任鈺兒又怎會忘記不但給僧格林沁送去十三尊洋炮,而且前天還跟着富貴來南苑給四哥送了一千兩銀子的福建商人黃得祿,下意識問:“記得啊,他怎麼了?”

    “皇上也不曉得是忙得沒空,反正我家二叔都已經把他領到宮門口,皇上又下旨說不召見了。”

    “他沒覲見成?”

    “雖沒能面聖,但他也不虧。聽我家那位說,皇上不但賞他四品頂帶,加道員銜,還賞了他一對大荷包。皇恩浩蕩,他高興的在宮門口磕了好多頭,把額頭都磕破了。”

    任鈺兒心想前前後後加起來獻了二十三尊洋炮,賞他個有名無實的四品官身和一對大荷包,這買賣皇上做得一點也不虧,正不曉得該說點什麼,富察氏又有些失落地說:“天津那邊不是沒事了嗎,他打算這幾天就回福建,老爺子今兒一早就差人來傳話,讓我家那位跟四爺告個假,明兒個回去給他送行。”

    任鈺兒很清楚富貴跟那個福建海商不只是朋友,富貴前些年在福建,不曉得收了那些海商多少好處,覺得給人家擺酒送行也是應該的,不禁笑道:“這個假,我四哥一定會準的。”

    “要是四爺不準,到時候我就來找你。”

    “找我有什麼用。”

    “請你幫我家吉祿跟四爺說說唄!”

    看着富察氏擠眉弄眼的樣子,再看看任鈺兒似乎有些不大高興,劉氏意識到任鈺兒覺得富察氏誤會了她跟四爺的關係,急忙道:“鈺兒,差點忘了問,姑老爺被革了職,四爺有沒有幫他謀個新差事?”

    提到柱子,任鈺兒無奈地說:“他不打算做官了,他想回老家,連行李都收拾好了,就等我四哥點頭。”

    “四爺幫他再謀個差事又不難,爲何急着回老家?”

    “他不想給我四哥添麻煩,不想拖累我四哥。”

    “這從何說起?”

    任鈺兒長嘆口氣,耐心地解釋道:“去年順天科場案,不光究辦了那些舞弊的官員和士子,也究辦了不少幫着家人謀官的。被那個徐浩然一鬧,現在個個都曉得他是我四哥的妹夫,他只要在京爲官就會有人說閒話。”

    “就這麼回老家,也太可惜了。”

    “是啊。”

    “那四爺有沒有點頭。”

    “暫時沒點頭,不過……不過我覺得我四哥十有八九會點頭的。”

    ……

    就在她們聊柱子之時,柱子剛同韓秀峯、榮祿、王千里、永祥等人一起給從天津回來的將士敬完酒,回到了營盤中央的“帥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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