璽暮城輕輕推開她。
對於這個妹妹,並非無一絲感情,畢竟在一起生活數年攖。
璽暮城拍拍她抖慄的肩膀,生性寡言,終是沒說出什麼安慰之話,對於羅美絲之死,此刻,他沒有表面上那般無波無瀾,心湖已漾起一圈一圈漣漪。
他不是蕭瑾彥,對羅美絲並無仇恨。
雖說這幾年,與羅美絲關係疏冷,但,他當作她是親母。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再冷漠,也做不到對她的死,毫無感覺。
墨初鳶側眸,看着璽暮城冷峻如工筆篆刻般的側顏,彷彿感知他心中所想,握住他的手,給他安慰。
璽暮城看她一眼,眼睛裏蘊着淡淡流光,灰白,蕭寞償。
一旁的璽麗娜哭成淚人,璽暮城示意傭人,帶她到一邊休息,然後,跟着墨初鳶進入客廳。
客廳裏,羅美絲仰面躺在茶几旁邊,身下是一塊歐式雕花地毯,鮮血順着地毯紋理,蜿蜒至澄亮的大理石,像一簇一簇啼血杜鵑,長髮凌亂,面部猙獰,瞪着一雙眼睛,身上穿一件白色風衣,被鮮血浸透,模樣悽慘又恐怖。
璽暮城只看一眼,有些發暈,適應幾秒,好一些,站在墨初鳶身旁。
陸北辰正和幾個刑警勘查現場,提取證據,見到墨初鳶走進來,說:“墨初鳶,這個案子,你作爲受害人家屬,理應避嫌,這裏交給我們就行。”
“她可以參與。”一道溫潤的聲音傳來。
墨初鳶循聲望去。
楚向南從門口走進來,一身藏藍色警服,戴着警帽,面目清冷,對上墨初鳶看過來的目光,眼神柔和許多,“墨初鳶,你來勘查現場。”
墨初鳶感激,微微頷首。
楚向南身後走出一道纖細高挑的身影,一襲警服,英姿颯爽,五官清麗,眉間自有一股英氣,束着一條長長的馬尾,正是唐萱。
唐萱提着器具箱走進來,看了一眼墨初鳶。
知悉受害人是墨初鳶的婆婆,不未像平日一樣調侃,拍了下她的肩膀,“開始吧。”
墨初鳶點頭。
祁陽遞過來一雙膠皮手套。
她戴上,動作利落又幹脆。
唐萱放下器具箱,戴上手套,蹲在屍體身旁,和墨初鳶對了下眼神。
墨初鳶蹲下,雙手輕輕擡起羅美絲的頭,仔仔細細觀察之後,道,“頭部遭到外力襲擊。”
陸北辰派人四處尋找,在茶几下面發現一個玻璃菸灰缸,菸灰缸沾血,隨即作爲物證,交給檢驗科同事。
唐萱曲起羅美絲的手臂,按壓幾次,對身旁作記錄的刑警道:“屍體中度僵硬,死亡時間不會超過十二個小時。”
墨初鳶看了眼客廳開着的空調,又道:“室內開着暖氣,溫度也會影響死亡時間的判斷,預測應該是昨夜十一點到兩點之間。”
唐萱目露贊色,然後,道,“腹部有一處刀傷,傷口不深,三釐米左右,應該是一把水果刀。”
墨初鳶看了眼茶几上擺放的果盤,眸色微沉,轉眸,盯着羅美絲胸口一處傷口,頓了幾秒,道,“這個刀口很深,應該是致命傷,不過從現場血跡分佈狀況來看,有過打鬥痕跡。”
最後,初步判斷,羅美絲被人捅了一刀,以致失血過多死亡,具體情況還需要對屍體進一步解刨。
祁陽和幾個刑警負責詢問別墅上下每一個傭人,她們紛紛表示,昨夜羅美絲十點多回到別墅,並遣散了她們,所以,羅美絲是如何遇害,她們一概不知。
楚向南對陸北辰道,“調取別墅大門監控。”
墨初鳶經此提醒,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璽暮城,“暮城,別墅內不是有監控嗎?”
璽暮城看着已經被白布蓋住的羅美絲,幽幽道,“是有,端口在我手機,而我,這些日子沒有鏈接,等於是擺設。”
楚向南拍下他肩膀,“兇手手法拙劣,這個案子很快就會有結果,放心吧,不是那些人。”
璽暮城點了下頭。
的確,若是那些人做的,必是槍殺,而不是入室殺人。
可是,又是誰對羅美絲恨之入骨要她的命?
墨初鳶和唐萱作完檢查之後,起身,突然,墨初鳶眼角餘光定在羅美絲垂在身側攥着的一隻拳頭。
她掰開她的手指,是一條金鍊子,被鮮血染紅,但,依稀可見鎖型內壁刻着x三個英文字母。
她反覆察看,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一時想不起來,但是,這條項鍊應該是羅美絲所說,把蕭瑾彥錯認璽暮城的那條項鍊。
她走到璽暮城身旁,“暮城,你對這條鏈子有印象嗎?”
璽暮城看着她掌心中那條金鎖鏈,點頭,“是的,當初是在我脖子上戴的,母親告訴我,我從小一直戴着,這應該是真正的......”
礙於現場人多,他沒有說下去。
墨初鳶會意,點了下頭,表示是的。
之後,將項鍊用塑料袋裝了起來。
只是,這條項鍊,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最後,羅美絲被擡走,警方一一撤退,但是,別墅作爲案發現場,在案件告破之前,不能再住。
墨初鳶遣散傭人,安排雲姨住在別墅另一處小樓。
下午,墨初鳶和璽暮城一起去了警局。
場面十分壯觀,媒體記者像洪水猛獸,將警局門口圍了個密密實實。
不過半天,這次案件鬧得滿城風雨,不用想,第二天必登各大新聞媒體頭條。
案件比想象中簡單,經過技術鑑定科對別墅大門口監控視頻的一一篩查,很快鎖定了嫌疑人。
然而,鎖定的嫌疑人,差點令墨初鳶當場暈厥。
璽暮城有力的手臂圈住她柔軟的身體,不敢置信的盯着經過技術處理並放大的人像。
此人是簡舒文。
“不是的,不是的,一定是弄錯了,我媽怎麼去別墅?她和婆婆幾無交集。”
墨初鳶猛烈搖頭,身體顫抖不止。
“鳶兒,冷靜點,或許是母親昨夜去別墅找你有事,她並不知道我們住在房車......”
“對,你說得對,一定是這樣。”
墨初鳶急忙掏出手機,給簡舒文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