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彥五官線條緊繃,神色寡淡,薄脣抿成一條沒有弧度的直線,好像對面坐的不過是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一個尋常老人,他態度淡漠,但良好的教養和長年在部隊薰陶出來的一身正氣,對一個老人是恭敬,有禮貌的。
“璽先生。”
璽盛林蒼老的面容微微有些僵硬,但是,很快被他斂去,知道兒子恨他,終歸是他當年出軌在先,任他們母子離去,又縱容羅美絲登堂入室,最後被羅美絲有機可趁,買兇殺人,一把火燒了簡家老宅。
這些罪惡,是羅美絲造的孽,可是,根源卻是他,是他無能,被人算計,出軌在先,保護妻兒不力,害的瑾兒流落福利院,妻子恨他入骨,如今另嫁他人,和兒分離數十載。
種種罪責,他難辭其咎,也從未想過逃避,他不是一個好父親,對不起瑾兒,也對不起暮城。
“瑾兒,你最近可好?”璽盛林問醢。
蕭瑾彥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捏在指間,長睫微垂,眼底情幽暗不明:“您不是瞭若指掌嗎?”
璽盛林並不意外,望着蕭瑾彥,“到底是軍人,觀察力敏銳。”
“以後,別再派人跟着我。”
“我只是想......”
“我不需要任何保護。”蕭瑾彥擱下茶杯,拿起紅瓷茶壺,給璽盛林面前桌案上的茶杯續上茶,“您該着重保護的是暮城。”
“你們都是我的兒子,我自然作了安排,你是璽家長子,以後要繼承家業的,雖然,你在軍校沒有什麼安全之憂,但是,身邊人還是缺不得。緹”
以前,盛林最擔心的就是,如果璽國忠知道當年瑾兒沒死,勢必會對瑾兒下殺手,現在,璽氏搖搖欲墜,董事會步步緊逼,聯衆迫他下臺。
若不是他現在還掌握着控股權,還捏着璽國忠的把柄,璽氏早已被璽國忠侵吞,尤其是現在非常時期,璽國忠早晚會知道瑾兒的存在,在瑾兒迴歸璽家之前,他的安全最重要。
但是,這些一時之間也無法解釋清楚。
蕭瑾彥並不知道璽盛林的良苦用心,說道:“如您所言,我們都是您的兒子,我覺得,璽氏還是讓暮城繼承最合適。”
璽盛林皺起煙白的雙眉,“瑾兒,璽氏一定要你來繼承,所以,我希望你退伍......”
“不可能!”蕭瑾彥面色霜冷,態度堅決:“我是不會脫下這身軍裝的。”
他身份特殊,身負責任和重擔,自成爲國遣隊一員時那天,他是屬於國家的,即便他想退役,那也得上峯說了算,不是他寫一份退伍報告,申請退伍就能全身而退。
他見璽盛林臉色蒼白的嚇人,甚至有些發抖,知道他身體不好,畢竟是血脈相連的父子,打斷骨頭連着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氣沒有之前那麼強硬,“我志不在從商,我相信,暮城比我更適合繼承璽氏。”
“只有你最適合。”
“爲什麼?”
璽盛林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暮城是有能力,但是,璽氏的繼承人只能是你。”
璽氏危機重重,以後要對付的是璽國忠那樣的老狐狸,暮城肩負墨氏集團,也不可能拋下墨氏,最關鍵時刻,暮城以及墨氏就是蕭瑾彥的後盾。
如今,璽氏內亂,被璽國忠以及黨羽把控,坐上總裁這個位置,無疑是站在刀鋒血刃上,璽國忠那幫人,恨不得把跟他有關的所有人狠狠地踩在腳下,所以,這個位置,需要一個殺伐果斷,冷酷堅毅這樣的人來坐,而這個人,非瑾兒莫屬,他不會看錯人。
只有蕭瑾彥才能對付璽國忠,甚至有一天把璽國忠徹底從璽氏清除,繩之以法,從而還璽氏和璽家一片安寧。
他身體每況愈下,不知還能撐到什麼時候,所以,他現在無路可退,只能把所有希望放在蕭瑾彥身上。
“我希望您不要再作無用功,我是不會回璽家,也不會繼承璽氏。”
蕭瑾彥不願再多說,起身,朝璽盛林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璽盛林捏着茶杯的手顫抖的厲害,熱水灑在桌案上,他重重的嘆了一聲,望着蕭瑾彥遠去的身影,擺了擺手,手下的人急忙走過來。
“老先生,您吩咐。”
璽盛林眸底劃過一抹銳光,他開口,嗓音滄桑暗沉:“他妹妹的資料查到了嗎?”
“是的,這次,他妹妹也一起來了月城。”
“安排一下,我要見她。”
“是。”
.......
蕭瑾彥出了茶樓之後,直接回到酒店。
已是下午四點。
蕭蕊還未回來,他站在落地窗前好一會兒,掏出手機,給墨初鳶打了一通電話。
那邊遲遲未接。
隔了一會兒,他再次撥了過去。
這次,接通了,他開口,嗓音沉沉的,“墨初鳶,我在月城......”
那端傳來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我是小鳶的媽媽,她在.......書房,你稍等,我去叫她。”
“那個,不用了。”
蕭瑾彥莫名的有些緊張。
簡舒文頓了下,以爲是墨初鳶瞞着她交的男朋友,猶豫了下,問道:“請問您是小鳶的什麼人?”
“我是她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