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如此,鍾離冷月還是甩了他個沒臉,他能不生氣嗎?
“怎麼,惱羞成怒了?”鍾離冷月淺笑嫣然,不過她戴着面紗,沒人能看到絕美的臉,只能看到她嘲諷的、不屑的眼神,“百里蘇,你要說這話,好歹也避一避母親和三妹,難道你沒看到,她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嗎?”
百里蘇愣了一下,回頭一看,果然,王妃跟鍾離靜婉那眼神,更想吃了他。
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太打王妃和鍾離靜婉的臉,可他這不是着急嗎,不過看鐘離冷月的眼色,是不可能再跟他繼續婚約的,他是非娶鍾離靜婉不可了。
“心萍,信物拿過來。”王妃生了氣,臉色也冷了下去。
蘇心萍明白兒子的心思,這婚,她也不想退了,乾笑道,“姐姐,其實這件事,還可以再商議……”
“拿過來!”王妃一聲厲喝,震的人耳朵都有些發麻。
連鍾離安都回頭看了她一眼。
蘇心萍一向很害怕這個姐姐,加上事到如今,兒子不可能不娶鍾離靜婉,她只好不情不願地定情信物遞上。
王妃一把奪過,交給鍾離冷月,把婚書也遞上,“冷月,這是當初你給阿蘇的定情信物,這是婚書,你看一看,沒有差錯的話,這樁婚事就取消了。”
鍾離冷月接過婚書,看好了一眼,隨手撕碎,再將盒子拿過來,打開,裏面正是她當初給百里蘇的玉佩,她手一翻,玉佩即落到地上,發清脆的響聲,同時斷爲兩截。
百里蘇大怒,“你——”
居然連定情信物都摔爛,這是要跟他情斷意絕的意思嗎?
鍾離冷月淡然道,“這樁婚事,就此取消,父王母親,百里夫人,百里大人爲證。”
所有人都沒有應聲,被她這絕然的氣勢嚇到,彷彿第一天才認識她一樣。
“多謝父王替女兒做主,女兒感激不盡。”鍾離冷月唯一感激的人,當然是鍾離安。
鍾離安一擺手,“無妨,冷月,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此事於你無損,我會再替你尋一門好親。”
“是,多謝父王。”鍾離冷月施了一禮,“女兒先行告退。”
“大姐,等等!”鍾離雪羽忽然過去抓扶她的肩膀,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扯到了她臉上的面紗。
鍾離冷月微喫一驚,本能想要出手,想到二妹不可能當衆將她怎樣,險險把打出去的一拳收回來,不過一個愣怔,面紗已飄落,露出臉來。
因她一向畏寒,這廳上雖也還算暖和,她還是凍的小臉有些發青,可不但不難看,反而更添了幾分楚楚動人的嬌弱。
她的臉一向白皙通透,臉頰粉嫩到吹彈得破,黛眉杏眸,靈動溫婉,淺粉色的薄脣輕抿,露出些訝然和無奈來,這樣清清淡淡地站着,彷彿空谷幽蘭,香氣怡人。
所謂“風華絕代”,不過如此。
這……這是那個歪嘴歪鼻的醜八怪嗎?
她什麼時候好起來了,他怎麼不知道?
“冷月,你的臉好了?”鍾離安先回過神,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一個真心歡喜的,“是誰幫你治好的?”
鍾離冷月別有意味地看了二妹一眼,回眸笑道,“當然是我自己呀,父王忘了嗎,我一直在學習醫術呢,小有所成之後,就替自己施針治臉,如今已好的差不多了,原本想在除夕之時,給父王和祖母一個驚喜的,沒成想讓二妹給提前揭破了,真無趣。”
鍾離雪羽歉然道,“大姐莫怪,我不是故意的。”
其實她早就有懷疑,覺得大姐的臉很可能已經好了,因爲大姐最近說話特別硬氣,雖然她沒有證據,但就是覺得,如果大姐還是以前的醜樣子,就不可能甩開百里蘇——前提是她並不知道,鍾離冷月已經靈魂不再。
所以最近這兩天,她刻意多注意大姐的臉,那面紗雖說也能遮住大姐的臉,但如果仔細看進去,也能隱約看出個端倪。
她還不能十分確定,就一直想找個機會,驗證一下,而今天,就是最好的時機。
如果大姐的臉還沒有恢復,讓她當衆出醜,她也覺得痛快,如果已經恢復,百里蘇他們肯定要悔青了腸子,她心情也會很好。
所以,剛纔她才假裝無意,扯掉了大姐的面紗,果不其然,如今的大姐,比起她那個當年名動京城的母親,還要美的多。
“無所謂,反正遲早是要讓大家知道的。”鍾離冷月猜到她的心思,暗暗冷笑。
若不是無關緊要,她怎可能不跟二妹計較。
鍾離安歡喜的無以復加,連連拍手,“好啊,好啊!我的冷月好了,以後都不用戴面紗了!好啊,我的乖女兒醫術真是高明,哈哈,太好了!”
他一慣是個感情內斂的,除了對去世的髮妻,極少這樣夸人,這回是真的太高興了。
鍾離冷月心中感動,差點落淚,“女兒讓父王擔心了,以後女兒一定會好好的,請父王放心。”
“好,好,”鍾離安簡直高興的不知道怎麼好,“對了,冷月,母親知道你又變的這樣美了嗎?”
鍾離冷月羞澀地道,“父王又笑話我!我都說了要給父王和祖母一個驚喜,當然沒有說了。”
“那現在就去見母親!”鍾離安拉過她的手,“母親若是看到了,必定高興的好,來,跟我去見母親!”
看他這樣子,哪像是個王爺,簡直就像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急着向大人邀功的孩子,把百里長盛和蘇心萍都扔在那了。
“是,父王。”鍾離冷月倒也乖巧,跟着他去老太太院子。
廳上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鍾離靜婉忽然把桌上的茶壺茶碗都掃到了地上,發出巨響。
“靜婉,你這是做什麼!”王妃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拉過來,“怎麼樣,傷着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