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漲紅了臉,四周的議論聲更大,她都無地自容了,狼狽地小聲道,“冷月,你還說?快給我閉嘴!”
這件事的確是真的,那又如何,她錯了嗎?
冷月又不是她親生的,“郡主”又只能封一個,她當然希望雪羽受封,天經地義!
可這事兒不能說出來呀,要不然她的形象不就毀了嗎?
鍾離冷月卻是雲淡風輕,根本就不怕她,“母妃怕什麼,我的事母妃既然都說出來,那就說明母妃對自己的所作所爲,問心無愧,事無不可對人言,說了又如何?”
“你——”
“鍾離冷月,你太過分了!”柳皇后如何不知自己表妹性情,原本是想打壓一下鍾離冷月,讓她以後在表妹面前卑微些的,卻不想竟捅了馬蜂窩,她也開始慌了,“心宜對你的好,你絲毫不念,居然恩將仇報,你簡直……”
“恩將仇報?”鍾離冷月冷笑,“皇后娘娘言過其實了,母妃對我若有哪怕一點點的恩,我都會銘記於心,可惜沒有!相反的,母妃爲了阻止我受封,在內侍到王府宣旨那天,母妃指使人給我下了藥,想讓我昏睡一天,不能受封……”
“冷月,你說夠了沒有!”王妃大驚失色,更是無比難堪,上前揚手就打,“你太過分了!”
鍾離冷月一個閃身,退了開去,“母妃這是惱羞成怒了嗎?我所說句句屬實,只不過這到底是家醜,若不是母妃顛倒是非,壞我名聲,我也不欲說出來。”說罷擡頭看上去,“皇后娘娘,你現在明白了嗎,母妃對我既無養育之恩,也無成全之義,沒有她,我會過的更好,沒有她,我受封郡主,就不會有那麼多波折,如果娘娘是臣女,會對母妃言聽計從嗎?”
柳皇后難堪地無以復加,一時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這樣呢?原來郡主受了這麼多苦啊,太可憐了。”旁邊有人開口。
鍾離冷月回頭看去,是一名穿鵝黃衣裙的女子,大概十七、八歲,容貌秀麗,正是大學士之女嶽絲蕊。
“有什麼可憐的,分明是故意往保平王妃臉上抹黑!”另一名女子不屑地道。
她是當朝鎮國將軍的女兒羅雪妍,容貌一般,膚色黝黑,吊着眼角,一看就不是善茬。
鍾離冷月也不在意,淡然站着。
她只是把事實都說出來而已,誰信誰不信,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她只要讓所有人知道,不要以爲她還是從前的她,任誰都別想再作踐她。
鍾離雪羽始終靜靜坐在一邊,無論王妃出什麼樣的醜,都跟她無關一樣,她連眼皮都不擡。
鍾離靜婉沒有來,鍾離寒珊和鍾離穎棠也不做那出頭鳥——大姐連皇后娘娘的臉面都不給,她們兩個開口有什麼用。
“鍾離冷月,你——”柳皇后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哦,對了,”鍾離冷月又想起一事,“方纔皇后娘娘還說,臣女害母妃親生女兒,那皇后娘娘又知不知道,三妹爲了勾引臣女前夫婿,兩次給臣女下藥,要害臣女名節和生命?”
柳皇后狼狽不堪,“你、你都是胡說……”
“那臣女就不惹皇后娘娘生氣了,”鍾離冷月施了一禮,“臣女多有冒犯,皇后娘娘恕罪,臣女告退。”
說罷回身走人。
反正該說的她都說了,剩下的就由着這些人議論去。
柳皇后要氣炸了肺,可在人前還得保持風儀,臉容都有些僵硬,“心宜,你對鍾離冷月還是太寬容了,竟教的她這樣沒有幹什麼,日後要多多嚴苛教導她,免得她失了分寸,惹出大事來!”
“是,娘娘,臣婦定會好好管教她。”王妃尷尬地應了一聲。
“好了,去看戲吧,心蘭,你隨本宮一起。”
再坐着也是尷尬,柳皇后佯裝若無其事地起身,王妃趕緊跟了上去。
衆人也都先後起了身,邊走邊議論,目光都投在鍾離雪羽等姐妹幾個身上,眼神都有些不對。
離開人羣后,柳皇后才把怒氣都發泄出來,用粗俗的髒話罵了好一通,才道,“心蘭,你怎麼不早提醒本宮,鍾離冷月那小賤人現在這樣牙尖嘴利,害的本宮方纔顏面盡失,你是成心害本宮不成?”
王妃一臉冤枉,“臣婦沒有,皇后娘娘明鑑!冷月她、她……臣婦也沒想到,她膽子這樣大,連娘娘都要頂撞,娘娘可不能由着她這樣胡鬧啊,只有罰了她,娘娘才能挽回顏面啊!”
柳皇后怒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利用本宮幫你對付鍾離冷月?”
“臣婦沒有……”
“那她說的那些,可是實情?真的是靜婉先要害冷月?”柳皇后雖向着自己表妹,卻不是個任人耍弄的笨蛋。
王妃自知理虧,“這……當然不是了,是冷月顛倒是非,娘娘千萬不要相信!”
柳皇后怒哼一聲,“少說這些!總之冷月太讓人討厭,本宮看見她那醜樣就厭煩!別看她跟百里蘇退了婚,本宮是絕對不會讓她嫁進宮中的,她做夢去吧!”
王妃目光閃爍,猶豫着要不要告訴柳皇后,冷月已經恢復容貌的事。
想一想還是算了,皇后還在氣頭上,萬一說出這事,她又怪自己隱瞞她,那就麻煩了。
反正冷月既然戴着面紗,顯然也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容貌恢復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再說鍾離冷月,先一步出來之後,但覺通體舒暢,連刮在臉上的冷風,都沒那麼討厭了。
母妃對付不了自己了,居然想借柳皇后的手,真是可笑,皇后的手再長,也管不到臣子的後宅去,更何況她俯仰無愧,父王和大哥又不再回邊境,何懼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