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有沒有將飼養蠱蟲的方法,教給別人?”鍾離冷月不等他回答,又接着道,“姐姐所中的蠱毒,十分精巧,如果不是懂以人體孵化蟲卵之法,姐姐就不可能中這樣的蠱毒!”
陶順閉緊了嘴。
穆紹元喝道,“陶順,事到如今,你還想隱瞞不成?既然你自己說,你投奔嶽府,是爲了百年之後立墳立碑,而我等又不曾慢待過你,你就不該恩將仇報,害我女兒,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穆雲嵐也一臉焦急,“表叔,你快點說呀,不是你對不對?你不會害人的,我相信你,你快點說實話,不然王妃就該懷疑你了!”
如果說鍾離冷月一開始還不明白,爲何春生要咬出陶順,現在她終於想通了,穆雲嵐是在給自己找替罪羔羊。
她絕不相信,會是陶順要毒殺穆雲雙,一來他寄居在此,跟穆雲雙從無仇恨,沒有殺她的理由,二來這府上的人,只有他會用蠱毒,雖然不是行家看不出,可穆雲雙一旦被人知道是中了蠱毒,他第一個遭懷疑,他怎會如此蠢笨。
穆雲嵐之所以這樣做,自然是爲了保全自己,而陶順中毒已深,沒多久好活,多活一日,少活一日,沒甚區別。
好狠的女人。
鍾離冷月看着穆雲嵐假裝急切的臉,忽然笑了。
穆雲嵐回過頭來,看到她亮晶晶的眸子裏那明顯的嘲諷之色,心裏升起一股不安,“王妃,你看着我做什麼,我也不知道表叔會做出這樣的事,我要是早一點現,二妹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都怪我……”
說着話,她眼圈紅,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然而穆紹元等人早已知道,事情是她所爲,如果是在以前,他們定會感動萬分,可是現在,她在他們眼裏,就如同跳樑小醜一般可笑。
穆雲嵐哀了幾聲,也不見人有上來勸慰,穆雲雙更是冷冷看着她,讓她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難道事情已經泄漏了?
鍾離冷月也不理她,接着道,“陶順,你想清楚再回答,不要以爲你替人受過,我就查不到真正的兇手,你是用蠱毒的高手,自然知道,如果有人長時間接觸蠱毒,身上就會帶着那種味道,那毒也會侵入人體中,最終像你一樣,你沒有理由害姐姐,究竟是誰如此狠心,你快說。”
陶順面無表情,“草民不知道王妃在說什麼,草民並沒有替人受過,也沒有害二小姐,草民身上有蠱毒味道,是天長日久飼養蠱蟲的結果,並不能證明,二小姐就是草民所害。”
“我說過不是你,你是在替人受過,”鍾離冷月眸光冷沉,“你是不是以爲只要你不說,我就查不到兇手?”
陶順看她年紀輕輕,卻似乎很有見識的樣子,尤其她這冷酷大氣,深沉內斂的眼神,極易讓人心驚,更何況他確實隱瞞了什麼,“王妃爲何非要認定草民是替人受過?草民沒有——”
“既然那人讓你如此維護,必然是對你很重要之人,你雖然在某種不得已的情況下,不得不教了她在人體內飼養蠱蟲的方法,卻也不想此人因而受害,所以,你會每日以你的幾滴鮮血混入茶水或其他食物中,給那人飲用,是嗎?”鍾離冷月微笑反問。
此語一出,陶順面如死灰,穆雲嵐也止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太子皺眉,“弟妹,這是爲何?”
“殿下有所不知,陶順因深中蠱毒,他的血液、臟腑中全都有劇毒,這毒會讓他生不如死,對別人卻是抑制蠱毒的良藥,所以只要每日服食他幾滴鮮血,那人就不會爲蠱毒所苦。”
“原來如此,”太子也不禁爲她的博學而讚歎,接着又提疑問,“那此人就算不被蠱毒所苦,難道不會爲陶順血中的毒所害嗎?”
“這兩種毒其實同出一脈,不過陶順血中的毒更強更烈,所以才能抑制此人初飼蠱蟲之毒,當然這也絕對不是長久之法,只要不過五年,立刻遠離蠱毒,再調理一下身體,就會慢慢痊癒,於身體無礙。”
衆人都默默算了算,如果兇手真是穆雲嵐,那她受蠱毒已經三年,想來是算準,如果不是遇上燕王妃,穆雲雙這會兒已經死了,她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念及此,所以人對她的憤怒惱恨,又上了一個新的層次,恨不能立刻要她認了纔好。
這話就是在指桑罵槐了,她原本從不口出惡言,如今也是被氣的狠了。
太子眼中更是滿溢殺機,若不是鍾離冷月先一步囑咐過他,不可急於出手,他早將穆雲嵐給剝皮拆骨了。
反正已經知道是她所爲,還用找什麼證據。
穆雲嵐強裝鎮定,“可不是嗎,到底是誰要這樣害二妹……表叔,你快說,你到底在維護誰啊,快說啊!”
“大小姐真能大義滅親,”鍾離冷月不無嘲諷地道,“據我所知,陶順來到嶽府之後,就只有你跟他走的最近,他與其他任何人都沒有到以命相護的地步,你覺得他在維護誰?”
穆雲嵐大喫一驚,再匆匆看一眼衆人臉色,才明白原來他們早已在懷疑她,之前的種種,竟是在逼着她自己露出破綻!
念及此,她心中把鍾離冷月罵了千萬遍,面上卻不能顯,否則一旦露了怯,就無可挽回了,“王妃誤會了,我雖因爲生母的關係,要對錶叔多多孝敬,可平常我也不會干涉表叔的私事,他要與什麼人交好,我豈能阻止,男女授受不親,何況他又是我長輩,我怎能越禮呢?”
“大小姐真是知書達理,”鍾離冷月不無嘲諷地道,“不過大小姐也不必急着將罪過歸在他自己身上,真正的兇手很快就會被抓出來,今天這件事如果沒個結果,太子殿下、將軍和夫人,以及姐姐,都不會甘休!”
說到後來,竟是帶了殺機。
她一向溫婉,可當身爲息紅淚的她被害慘死之後,她就明白,在這世上,只知道善良,寬以待人是沒有用的,該狠的時候就得狠,要用盡手段,讓惡人怕你,不敢傷害你,否則何在安身立命。
穆雲嵐根本沒有勇氣去看太子等人臉上是何表情,只能繼續義正辭嚴,“王妃所說不錯,此事定要查個分明,絕不能讓二妹白白受了苦楚!表叔,你快點說了吧,我會替你求情的。”
陶順低着頭,一言不。
太子已失去所有耐心,冷喝道,“來人,打,打到他說實話爲止!”
“是!”
兩名侍衛過來,將陶順按倒,開始施以杖刑。
鍾離冷月沒有阻止。
必要的時候,動刑還是可以的,就看陶順和穆雲嵐要怎麼演下去,到關鍵時候,她的絕招才能使出來。
陶順本就身體虛弱,命不久矣,哪經得起這種刑罰,打了十幾杖,他就吐了血,直翻白眼。
穆雲嵐卻連演戲都忘了,被嚇的臉色蒼白,直往後退。
這頓刑罰要是落在她身上,她絕對受不住!
“住、住手,草民……說……”眼看着陶順就撐不住了,虛弱地開口。
太子一擡手,“退下。”
侍衛提棍退到了一邊,再看陶順,屁股上早已被鮮血染紅,地上也氤氳開血跡,非常悽慘。
“說!”
“是……草民自己給二小姐……下了蠱毒……”
“什麼,是你?爲什麼!”羅氏悲憤道,“你爲什麼要害雲雙?”
鍾離冷月毫不意外,陶順是要維護穆雲嵐到底了?
“因爲……我知道雲嵐喜歡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又只喜歡二小姐,爲了、爲了幫她完成心願,我纔要、纔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二小姐,好、好讓雲嵐嫁給太子殿下……”陶順斷斷續續地道。
穆雲嵐紅了臉,痛心疾地道,“表叔,你、你怎麼能這樣!我……我什麼時候對太子殿下……”
邊說邊飛快地看了太子一眼,卻見他眸光酷寒中帶着厭惡,心頓時涼了半截。
或許直到這一刻她才相信,太子心裏、眼裏只有二妹,即使二妹死了,她也不可能是太子妃!
“陶順,你、你糊塗!”穆紹元又氣又恨,“太子殿下與雲雙青梅竹馬,雲嵐怎麼可能代替雲雙,你竟爲了如此不堪的目的,就將雲雙害成這樣,你真對得起我們穆家!”
穆雲嵐但覺被人甩了幾十個耳光,臉上**辣的,無顏見人!
二妹跟太子在一起,就是青梅竹馬,皆大歡喜,她跟太子在一起,就是不堪的,這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