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傷口後,她還專門叫了兩個鎮民,把這位警長送去特納家族的房子那裏,相信那些話他也會一字不差地傳達過去的。不過警長的神經顯然比這裏的老牌家族堅韌許多,她並沒有通過那些話震懾到對方,也沒計算爲傳達了魔女的意志。
這也正常,比起刺殺鎮長和爆破警局這樣的行動來說,陸凝做的也都是些嘴皮子工夫。她也很佩服那些鍥而不捨地將製造恐怖,進化能力作爲目標的魔人同伴,無知有的時候真的是一種福氣,畢竟那種方法確實能夠達成勝利,簡單、高效、不需要什麼複雜的計劃。
這也算是二階的普遍常態了,能夠通過升階考驗的老油條們不再畏畏縮縮,而是敢於按照自己已經形成的行事方式進行場景探索和任務完成,哪怕鋌而走險採取一些激進行爲也不算過分。這樣的狀態多出現於普通遊客羣體中,而陸凝從銀星會的資料裏卻能瞭解到這樣的人能夠升階的少之又少。
集散地的場景難度並不以裏面出現的力量層級來劃分,一個星際級別的超距作戰場景難度也不一定比一個醫院裏發生的鬼故事高,適配於這些場景內容,人們必須全面提升自己的所有實力單純的智慧路線或者武力路線就算僥倖過了二階升階,也會卡死在三階的升階。
所以組織們將難度較低,“便宜好用”的二階場景作爲成員們的首選訓練場,對陸凝來說,單純的通過場景是不夠的,她需要儘可能地學會去揭露場景中最神祕的陰謀,以及參加剛好達到自己戰鬥力上限的戰鬥。
“無論哪個場景,最終都是集散地給遊客出的題目……而不是場景裏這些人或者怪物。從這個角度考慮到的魔人,恐怕只有我和他。”
陸凝走向鍍錫酒壺,腦海裏思考着各個魔人行動的細節。
“一擊即走,除了魔人襲擊之外不留下任何證據,而且殺人乾脆利落。他比我還有野心,兩條路都要試着走走……也罷,那樣的話恐怕他也距離發現這個世界的真相不遠了,不知道那時候他會不會放棄第二條路?”
這種事她暫且不需要思考了,因爲就在接近鍍錫酒壺的時候,她感覺到了空氣中一股潮氣,而隨之涌動而起的是根本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的薄霧。
有些地方的霧確實會起得很快,但白湖鎮絕對不在此列!
過了這麼多天,控制霧的那個魔人終於忍不住再度出手了,而這一次不僅霧的範圍擴大了,更似乎增加了某種隔音的效果。
霧氣迅速變濃,陸凝很快就再次陷入了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看來第七天已經進入了魔人們認爲可以開始襲擊的時刻,甚至等不及真正入夜就開始了動作。
一切聲音在白霧中都顯得極爲遙遠,甚至不知道有了多少延遲,聲波在霧層過濾之後出現了一種奇妙的膨脹感,令耳朵變得有些不適。
不過行動倒是沒收到任何影響,陸凝摸索着碰到了鍍錫酒壺的牆壁,隨後在繼續找門的時候正好握住了一隻手。
對方發出一聲驚呼,這次因爲離得較近,聲音變形還不是那麼厲害。
“是誰?出什麼事了?這個霧氣是怎麼回事?快去叫人!”
“叫人?”
夏爾瑪靠近了一點,認出了陸凝的輪廓,她一臉驚慌:“亞當斯先生在店裏!他和幾個特納家的辦事員一起來調查共鳴現象,但是現在……魔女一定是要對他動手了!請救救他!”
陸凝鬆開了夏爾瑪的手。
“晚了。”
在六個魔人中,使用霧氣的這個是真的在蓄勢,陸凝甚至不知道對方能力是怎麼進行進化的,但這不妨礙她認識到對方出手即死人的果斷。
但現在沒到七點,也許對方的速度還沒那麼快。
陸凝扳着門框走進了酒館中,已經聞到了一股血腥氣,被霧氣拉扯變形的叫聲在耳邊迴盪着,她踢開了四五個凳子之後,才走到了吧檯的位置。
平時被塞拉整理得乾乾淨淨的吧檯上已經被黏糊糊的血液鋪滿,白霧無疑不會影響放出它的主人,對方下手利落的程度也在預計之內。
從霧起到此時恐怕過了還不到十分鐘,陸凝沿着吧檯看過去,亞當斯和另外三個不認識的人已經全部被割喉,一擊致命,假如說面對不動的目標陸凝也能做到,可是在這樣短時間內對四名有反抗之力的人,不進行魔人化完成刺殺可不是一般的戰鬥力。
但下一秒陸凝就發現自己大概高估了這邊的狀況,白霧應該還有一些輕微的麻痹效果,她從吧檯後面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塞拉,她還有意識,並且試圖向吧檯外爬出,陸凝繞了過去將塞拉攙扶起來,卻驚訝地發現她的左手被切掉了。
“我先帶你出去。”陸凝將塞拉的傷口紮起,架起她往屋子外面走去,可是塞拉此時稍微恢復了一點精力,在陸凝的耳邊用細若遊絲的聲音說:“是魔女……”
“魔女?”
“我聽見了,我知道什麼是共鳴了,但她沒有對我說話……他們死了?”
“都死了。”
“快走!快走,她還在這裏,她正在走過來”
不需要塞拉多說,陸凝也終於聽見了。
那個“聲音”並不具有真正的聲音特性,而是直接在腦海內響起的,彷彿是思緒自然生成的意義一般。也正因爲如此,白霧並不能阻擋這種“聲音”的傳播。陸凝發現自己並不能理解聲音中過多的含義,正如塞拉所說,這個聲音並非是對着她說的,所以被她“聽到”的不過是一些片段化的信息。
【殺死……保管人……釋放……行刑者。】
沒有迴音,在這裏動手的魔人是清楚依然有生還者存在的,甚至如果霧氣不能阻擋對方視覺的話,陸凝估計也完全暴露在對方的視野之下。
她一面架着塞拉往門口移動,一面側耳傾聽那邊的動靜,可直到離開了酒館,也沒有任何人襲擊過來,甚至霧氣開始消散了。
夏爾瑪蹲在門口,看到塞拉的樣子驚慌地跑了過來,而一眼看到酒館裏吧檯旁邊的幾具屍體差點暈了過去。
“對了,蒂娜!蒂娜還在後廚!你看到了她沒有?”
她臉色極爲蒼白,暈血症在看到塞拉手腕上滴下的血時就已經嚴重影響了她的行動能力,更不要說室內慘烈的狀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