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深淵歸途 >第21章 雨雪難耐
    陸凝給撲克牌馬戲團那麼多詳細的描繪,正是爲了塑造一個可以比肩白禮的鬼怪團體。在文章中,着墨量總能體現一些大小的價值,既然大農那部分對白禮進行了那樣的描述,她也用同樣的手法制造了另一批怪物,然後賦予了一個特殊的權限。

    然而這一旦出現在現實中就不是特別美好了。

    “我會告訴你一些我對於馬戲團的設定。”陸凝思忖片刻便說道,“首先,你必須在馬戲團開演的時候依然保持理智,這是一個認知問題,只要你對此有防備之心,就不會進入一階段的狂熱狀態。馬戲團的拉人是一定會成功的,你進去之後在第一場表演開幕的時候就得離席,沿着兩層帳篷之間的路往後方,也就是舞臺那邊走,那裏有馬戲團那些怪獸的籠子。在某一個食槽當中放着馬戲團團長戒指。”

    “就是你那段說的那個玩意?”

    “嗯,它叫人間遺骨,這不重要。重點在於,當你拿起戒指的時候,你就會成爲馬戲團的團長,擁有號令馬戲團裏那些鬼的資格。與此相對的是,你必須餵飽那些鬼,如若不然,它們會分食了你這個團長,然後繼續開演。”

    “餵飽……怎麼餵飽?”張欣晴皺起眉,“難道我還要殺人?我故事裏是個幕後黑手可不代表我真的是反派啊!”

    “很遺憾,如果你想要活,就必須這麼做。因爲如果設定的鬼怪條件不夠苛刻就無法設置這樣的情節,恐怖故事——代價要大於好處,這是我們必須要遵守的。但是之後的具體情況我還沒有寫入,如果你有機會的話,可以進行詳細的設定補充。”

    “等下!這開演時間就快到了啊!沒有別的解法了?”

    “設定上演出會一直進行到黎明,所有觀衆都會被馬戲團喫掉,試圖從帳篷逃離的人會被外圈的撲克牌士兵剁碎——只有有人得到了團長的位置,才能決定馬戲團觀衆的生死。”陸凝嘆了口氣,“但是好處在於,在你能餵飽馬戲團的時間之內,你擁有着一支極強的鬼怪手下,忠心爲你效力。”

    “我不能讓它們去送死嗎?”張欣晴聲音都變調了,“它們都死了,我不就安全了?”

    “這是個悖論,團長不死,它們就能在馬戲團再次復活。團長死了,就沒人能命令它們送死。”

    “你設計的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如果不是這種近乎無解的鬼,又怎麼可能讓人有機會去控制?我可是審覈失敗了兩次才找到這個底線的,這是最低限度。”陸凝無奈地說道,“能說的我都說了……你會死,或者殺死很多人,張欣晴,你自己決定。”

    張欣晴沉默了片刻。

    “我不想死,各位道長也在吧?我明說了,我不想死,如果躲不過,我就殺人。”

    陸凝將手機稍微放了放。

    她並不對設計出這樣的鬼怪來有太多愧疚,否則就是在輕視集散地鬼怪場景的風險度。這是一個升階,還是個連退出方式都提前告訴了的升階場景,甚至連生還都成了任務的一環……她還無法想象這個場景背後真正的殺招在哪裏。

    變成鬼都有辦法可以返回集散地?還是說有什麼辦法能讓死者復活?這些誘惑力滿滿的寬裕條件無不證明她尚未接觸到這個場景的祕密,而想要接觸祕密的核心在於什麼?主動出擊,拔高這裏的力量層級。

    當這個機會被遞到手中的時候,她就已經下了決定。

    天空中慢慢聚集起了烏雲,羣聊已經結束,衆人踱步回到了已經加滿油的車上,陸凝發動汽車,開始返回錢義朋家。

    “李姑娘,因爲你的故事,真的會有很多人死。”呂屏說。

    陸凝不奇怪這個正義感很強的道人說這個,她早就預料到了。

    “是的,那麼呂道長認爲責任在我嗎?如果我只寫一個平常的鬼故事,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是嗎?”

    “不是嗎?”呂屏挑了挑眉毛。

    “我們每個人都在編織一個故事,甚至已經開闢了好幾條支線。”陸凝專心盯着眼前的路面,打開車燈,天空陰沉已經讓傍晚變得如同黑夜。

    “你們的故事自白禮開始,就不只是針對一人一事的問題了,這些強大的鬼怪,連我們也沒有信心去清除。”

    “不需要的,道長。這裏的鬼會隨着我們寫作越來越多——您認爲,當我們寫入故事裏的鬼不在故事的時候,在做什麼?”

    “……”

    “也在作祟,也在殺人。”陸凝自己回答,“馬戲團一次會害死很多人,但別的鬼也會慢慢殺人,我們創造的故事,反映到現實的一切,都會是這樣。問題的源頭在於這我們必須進行的接龍。不敢中斷,因爲我們不敢去試探代價如何。”

    “你們可以按照我們的描述寫一些鬼怪,在我們力所能及範圍之內的鬼怪。”呂屏說。

    陸凝忍不住笑了起來。

    “道長,您知道以前的說書人嗎?”

    “自然知道。”

    “以前的說書故事裏有很多仙俠類的故事,這些故事本身往往不長。但因爲受人追捧,說書人能賺錢,所以即使故事完結了,胡編亂造也要繼續讓故事進行下去。”

    呂屏聞言凝眉,似乎知道了陸凝要說什麼。

    “那麼之後的故事會是什麼呢?一個新角色出來,老故事裏的最強者被這個新角色碾壓,然後下一個新角色出來再把這個新角色碾壓,循環往復。體現不同的部分也就是描繪一下週圍,現在是打斷了一棵樹,下一個就是砸碎了一塊巨石,接着地面被掀掉三丈……直到編不下去了爲止。”

    “啊呀這東西我聽過!”齊眉一拍大腿,“我遇見過一些老大爺大娘的說過這個!”

    “呂道長,我們現在就陷入了這樣的一個狀態。”

    雨夾雪開始落下,打在車窗上,陸凝打開了雨刷,靜謐中只有車外的細密響聲和車內她說話的聲音。

    “因爲要有辦法對付鬼怪,所以要引入道士,而又因爲要寫恐怖故事,新的鬼怪要比出現的道士更強。我加速了馬戲團這個等級的鬼怪出現,並給它上了一個勉勉強強的鎖。如果張欣晴能控制住鑰匙,至少死亡人數還算可控。”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有點難以置信。

    陸凝,並不是一個經常站在上位視角去衡量人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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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昏沉,雨雪交加,陸凝放緩了車速。離開大東路範圍後路上的行車數量明顯減少,四周的曠野甚至給人一種天地廣闊唯有這一輛小車在路面上行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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