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深淵歸途 >第48章 沉默的玩笑
    時間緊迫,陸凝也不是真的非要鑰匙不可,給錢義朋使了個顏色,兩人便走到了樓梯那裏。老人貪婪地數着自己拿到的那些錢,渾不在意陸凝兩人去做什麼了。

    走向地下室的樓梯粗陋不堪,牆壁都是毛坯狀,樓梯也是磚頭水泥之類的隨便碼起來的,每一級的高度都不一樣。走下去之後,就是一排簡陋得甚至白送都不一定有人願意住的房間,房門幾乎都開着,只有一個是關上的。經過開着的房門,可以看到每個房間裏除了一個牀板一張桌子和兩個凳子以外沒有任何東西,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房間挺大的。

    兩人走到了那扇關閉的房門前,陸凝先給陳航發了個信息,讓他把車開到附近來隨時準備接應。

    錢義朋則將手放在了門把手上。這裏的門鎖也不可能用那種從外面必須用鑰匙才能打開的鎖,只看屋子裏的人有沒有反鎖了。

    陸凝準備好之後,錢義朋就壓下了手,動作很輕,但門把手竟然真的被按動了。隨着一聲輕響,門被錢義朋推開,他已經掏出了自己的鐮刀,目光森冷地看着屋子裏。

    室內唯一的燈泡還算明亮,硬板牀上鋪着白色的牀單,一些零散的東西放在角落,而桌上則放着一幅畫。錢義容坐在凳子上,背對着房門,拿着一支畫筆正在慢慢在那張畫上添加細節。

    “錢義容。”錢義朋低聲說出了對方的名字,“你爲什麼會在這裏?”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坐在凳子上的人慢慢轉過頭來。

    錢義朋愣了一下,錢義容的臉上有很多古怪的痕跡,不像是傷痕,反而像是塗鴉一樣的條紋,錯亂無序。陸凝站在稍微靠後一點的地方也看到了這些條紋,這些條紋讓人甚至很難看得出錢義容在做什麼表情。

    “是……你啊。”錢義容低聲說了一句,“表哥,真沒想到你們還能找到這裏來。我都已經那麼儘量找偏僻的地方了。”

    “要是你一直躲在這裏,我也找不到你。”錢義朋冷笑一聲。

    “真沒辦法……這是湊巧了吧。”

    “少廢話!我父母的事情是怎麼回事?還有二叔三叔到底是——”

    沒等錢義朋說完話,錢義容忽然笑了起來:“二伯?還有我爸?有些東西真的讓人一輩子都看不清楚……”

    “他們是不是已經死了?”陸凝問道。

    “死了,死在應該的地方。”錢義容站起身,攤了攤手,“別緊張,既然你們找到了我,我也不會亂跑了。我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擺脫這一切。”

    “擺脫什麼?”錢義朋喝問。

    “白禮,或者說,這裏的神鬼降在我身上的責任。你們知道我爲什麼要離開嗎?因爲我必須要離開。”

    錢義容指了指自己的臉,然後轉身走到牀邊坐下。

    “先說說表哥你最想知道的事情吧,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也很難向你說清楚。你的父母……是我爸動的手,二伯也很驚訝,但是我爸敲暈了他,然後……用一種我從來沒見過的樣子把我叫了出來,逼着我協助他把二伯拉了出來,然後就到了這個地方。這裏的人就像是沒看見我們的行爲一樣,很可怕。”

    “三叔……發什麼瘋?”

    “我也問了我爸,可是我爸說這都是我的功勞。他拿出了我畫好的草圖,大聲地表揚我,然後拿出手機讓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樣子——我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多了這些。它們洗不掉,不過好像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看到。我爸告訴我這是大地的指引,我是神選的虔誠主祭,必將完成這一切。”

    “他知道這些。”陸凝低聲對錢義朋說,“別人姑且不說,你三叔恐怕真的繼承了當年姓錢的家僕的一些東西。”

    “我臉上的東西總是在變化,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亂的,可我能感覺到它會變化。爸讓我好好完成那張畫,在新的指示到來之前不要做多餘的事情。我……就坐下來畫畫,晚上吃了點東西就睡着了。今天早晨的時候,我剛一睜眼,我爸就拍着我的肩膀,對我說‘我已經看到旨意了’,然後便帶着二伯出了門。我有點害怕,就在後面跟着。他們走到了一條河溝旁邊,最開始是在交談,但沒過幾分鐘,我爸就忽然掏出一把刀子扎進了二伯的喉嚨,將他推進了水溝裏。我還沒反應過來,我爸又拿出另外一把刀,往自己脖子上一紮,然後也跳了下去。”

    “他殺了這麼多人,然後居然自殺了?”錢義朋咬了咬牙。

    “之後……我就感覺臉火辣辣地疼,我很怕,就跑回了這裏,用手機看自己的臉,這次我看見了,那些黑色的線條形成了指示。它在告訴我應該在什麼時間去什麼地方……”

    錢義容苦笑着摸了摸臉頰:“你們能看得到是吧?你們看得懂嗎?我只有那種時候纔看得懂。我不敢不遵從,所以不得不離開去一趟KTV。你們知道嗎?今天那裏有一羣酒會後玩樂的人,其中一個心臟病突發,其餘人又喝多了沒太注意到,已經死了。”

    “自然發生?”陸凝皺着眉。

    “是線條告訴我的,我必須過去,就是這樣。你們不要問我爲什麼,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只是畫畫,現在……我要做的就是畫畫。”

    陸凝走到了桌前,看到了之前在他房間裏看到的那張所謂的囊括了整個棗園莊的畫。畫作對於比例進行了一定的調整,以畫下棗園莊的四個區域。如今大東路和下河稍的部分已經基本上色完畢,舊園和草窪子的部分則還都是草圖。不得不說這張畫作確實非常精緻,大東路的諸多主要建築、下河稍的水道和房屋佈局、舊園上各個不同的風景和山莊、草窪子裏的飛禽……這些特徵全都被抓進了畫作之中,肯定很花時間。

    所以……錢義容因爲這張畫,而偶然間成爲了主祭?

    如果他是那個所謂的要讓棗園莊繼續繁榮下去的主祭,倒也有些可能。根據蒐集的資料和那本筆記的記載,白禮實際上只需要一個人最誠實的希望,而錢義容顯然是非常熱愛棗園莊的。如果此前沒有白禮,這種熱愛當然沒有什麼問題,但在已經有相應的交易情況下,這種熱愛被曲解爲“希望繼續延續交易”並加以利用也不是不可能,而這個利用的人……大概是那位三叔。

    光是這些還不夠,白禮還要準備好十口棺材,或者說十個容器。但是縱觀整張畫的話,這些畫中的建築本身或許便是容器。若是錢義容在繪畫之前就有了一些一定要畫在畫裏面的房屋之類的,這份意願同樣可能會導致條件充足。

    可是這一切都是湊巧?那位三叔就沒暗中設計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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