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向段燁表示感謝的時候,段燁也只是聳了聳肩:“沒想到還讓你聽見兩句,別多問,怎麼樣?就像我們之前那樣,我不說,你也別問。”
“你肯定不是光爲了保護周詩蘭和陳航過來的。”陸凝說。
“心照不宣就好了吧?”段燁嘴角抽了抽,“都這種時候了,這些事就不要計較了怎麼樣?我既然幫你們離開那裏,至少我不是什麼壞人吧?”
不是壞人或許是真的,可對衆人有沒有妨礙可就難說了。不過陸凝也不想和他在這裏浪費時間,還是趕緊把人找齊要緊。
所有人都像是被紅獄甩出來了一樣,散落在六座大樓的周圍。在一塊草坪上,燕子丹看到了辛宓,她的胳膊上受了一點傷,正在給自己止血,她本來就是醫護人員,沒什麼大礙。但緊接着發現的鄧知意問題就有點嚴重了,她的位置在大樓後方的健身器材上,整條右臂都呈現一種紫紅色的腐爛狀態。
“她在身上植入了紅獄的東西?”段燁挑了挑眉。
“……是的。”辛宓蹲下幫昏迷的鄧知意檢查,這條手臂上散發出來的惡臭顯示出情況的嚴重性,辛宓的臉色越發沉重。
“截肢。”段燁說,“那地方的東西是不能帶出來的。”
換句話說,他也知道陳航已經無法離開了?這個人……
陸凝在背後瞥了段燁一眼,越發看不懂他想要做什麼了。辛宓抽出手術刀開始切割鄧知意那條手臂,緊急狀況下也沒有更多條件,段燁用一種看着像是點穴一類的手法作爲了止血手段,讓辛宓將鄧知意的那條手臂切了下來。
啪嘰。
腐爛的手臂剛剛從鄧知意身上脫落,立刻便化爲了軟爛的肉醬,甚至連骨頭都看不到了。
“你們沒人植入紅獄的肢體了吧?”段燁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
“沒了,我們也擔心那些東西有問題,除了知意認爲我們需要補強一些實力以探索紅獄裏面。”辛宓幫鄧知意包紮傷口,段燁嘖了一聲,又伸手在鄧知意腦後按了幾下,把她弄醒了。
“怎麼?我……”
“沒事了,我們出來了,只是——”辛宓低聲安慰。鄧知意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不過神情卻沒有什麼不好,反而咧開了嘴:“我們成功了?那可太棒了!”
這個反應讓人一愕。鄧知意扭頭看了一眼自己已經被包好的手臂,笑嘻嘻地說:“逃出那種地方,我還以爲要付出更大代價呢,就一條胳膊實在是挺走運的,你們呢?沒什麼事吧?”
“因爲只有你植入了那裏的手臂強化肌肉……”
“行了辛宓,我知道,我可不是那種氣人有笑人無的人。等下,龍哥還有那倆姑娘小夥呢?”
鄧知意的稱呼總是那麼神奇,不,她這個人其實就很神奇。
六座樓外面的地方都看過了一圈,可是衆人沒有發現剩下三個人的蹤影。段燁這次也不等這些人發話,直接脫下鞋扔了出去,這次的指向在離開七星公寓樓外的馬路上。
“現在幾點了?”辛宓問道。
“凌晨三點半。”燕子丹看了一下手機時間,“我們沒在裏面留太久的時間,不過……”
在這種時候,連穿過馬路都給人一種橫渡冥河一樣的感覺。
馬路對面是一片公園,面積不小,但似乎並沒有完全竣工。可以看得出樹木和草叢很多都沒有進行規劃,只有一部分地方鋪設了石板路讓人行走,半吊子的工程。密密麻麻的樹木和草叢給尋找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困擾,而在段燁的帶領下,衆人沒有一個人發出呼喊聲。
陸凝讓燕子丹給周詩蘭打電話,看看能否通過這種方式找到人。出乎意料的是,電話居然順利接通了。
“喂……”
裏面傳來周詩蘭有些顫抖的聲音。
“周詩蘭,你在什麼地方?我們在找你!”燕子丹說到。
“真的是丹丹?我,還有錢義朋,龍大哥,我們三個現在在派出所。”周詩蘭急忙說道。
好正常的答案。
“哪裏的派出所?我們這就過去。”辛宓湊近了一些說。
“龍大哥正在和警察交涉,我們在黑件街派出所,你們應該能在手機上搜到位置……”周詩蘭小聲說,“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你們來的時候也小心一些!”
陸凝回去把車開了過來,辛宓是這裏的人,知道派出所的位置,坐在副駕駛指路。
車燈在薄霧中的丁達爾效應更讓人感到一絲不寒而慄,彷彿前方的霧氣永無盡頭。半夜,路上一個人都沒有確實也屬於正常,可陸凝總感覺這個世界正在孤立自己這一羣人。
“這鎮子越來越奇怪了……辛宓,你們之前有什麼察覺嗎?”她問旁邊。
“察覺什麼?我們好幾天都困在屋子裏。”
車往前開,很快就離開了這片區域,周圍的房屋迅速變矮,到處都是兩三層的那種小樓房,甚至連板房都有,這便是銅方鎮的建築佈局問題。不過陸凝注意到,經過的每個房子樓洞口處都懸掛着一個小燈籠,或者一盞小電燈,家家戶戶如此。
“辛宓,那些房屋外面懸着的燈是什麼?”她問。
辛宓瞥了一眼,也有些疑惑:“我可沒聽說過銅方鎮有這種習慣的地方。以前一些地方有夜工,家裏人會給晚回來的人留燈,可是從來沒有家家戶戶都這樣的。”
“肯定沒有。這片地方我之前租過房子,好多住在這裏的人都挺窮的,讓他們開一晚上燈的電費能讓他們坐門口罵一整天的街。”鄧知意在後座忽然開口了。
“你住過?”陸凝意外地問。
“也就兩年前,這地方人都不文明,我就搬走了。”鄧知意說道,“變化有點過大了,這裏之前有很多賭徒的,徹夜搓麻將打牌的人到處都是,不過也都是在屋子裏點燈,沒有門口掛一個的。”
“等下,徹夜搓麻將?”陸凝的目光再次在道路兩旁的房屋前逡巡了一下,“這裏可沒有一個屋子還亮着燈的。”
“……奇怪。”鄧知意本來是仰躺在座位上的,此刻立即坐起身,看向兩邊,“銅方鎮可從來沒幹過整頓賭博現象的事,再說這裏賭徒得有一百多號,兩年就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