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深淵歸途 >第25章 啓示
    男人的頭上戴着一頂小圓帽,臉是一張沒有什麼特點的大衆臉,年紀大約在四十歲上下,他正對着陸凝走過來,目光沒有落在陸凝身上,腳步虛浮,似乎沒有學習過任何武術。

    他沒有看破靜謐,僅僅是巧合出現在這裏。陸凝並不能斷定這就是自己剛剛正在疑惑身份的那個男人,但是在這個時間點,並不應該有一個這樣裝束的人出現在體育場裏。

    她跟上了男人。

    男人邁着緩慢的步伐,順着觀衆看臺走過。他的神情似乎有着很深的懷念,彷彿這裏對他而言有着重大的意義。直到圍繞體育場繞了大半圈,他纔在一扇入場的門前駐足,輕輕眯着眼睛,看向了場地的中央。

    然後他就在那裏站了足足十五分鐘。

    陸凝都快沒耐心的時候,這個男人終於動了。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枚方形的印章,蹲下身,在一個座椅的後面印上了一個印記。

    方塊形狀的印記,和之前從茅以正那裏看到的特殊字體並不相同。然而陸凝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字體應當是以另外一種書法來書寫的那些符號,就像是真草隸篆的不同一樣,但字都還是那些字樣。

    只有真正掌握了這門文字,纔有可能開始拓展字體。陸凝當下不再遮掩自己,撤去了身上的僞裝,擡手將手指按在了他的脖子上。

    男人並沒有一點被驚到的樣子,甚至只是肌肉稍微縮了縮,身體動都沒動。

    “別動。”

    “安心吧,我是不會動的。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男人微微側了一下腦袋,眼睛看到了陸凝。

    “你是什麼人?”

    “一介凡人,孤獨旅者。”

    “少跟我說這些,你爲什麼會有那樣一個刻章?刻章從哪裏來的?”

    男人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這個……原來如此,你是追查這件事過來的啊。這個刻章,是我得到的遺物。”

    “遺物?你——”

    “我兒子的遺物。”男人悲傷地搖了搖頭,“他鬱郁而死,死後只是留下了幾件遺物而已。我卻是家破人亡,此生再也沒有什麼牽掛可言。”

    “你將它印在椅子背面又是爲了什麼?”

    “僅僅是遵循着啓示而已。”男人輕笑道,“我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但是既然是我兒子所留下的東西,我就會遵從。迄今爲止,我從來沒有因此遭遇過任何危險,我想這一定是我的兒子還保佑着我吧。”

    “但是今天你遇到我了。”陸凝冷酷地說道,“在此之前,你是否去過城南舊區,在那裏給了一個孩子一筆錢讓他殺人?”

    “因爲那是正確的行動。”男人說道,“如果需要殺死誰,那麼那個人就應該在那時死去。這一切都是必然的結果,改變沒有意義,我只是促成了它們。就像是小姑娘你,既然我沒有收到任何預警,那也就是說我不需要擔心你,你對我來說是無害的。”

    這個人……思維也是夠奇怪的。

    “你那些啓示是怎麼得到的?”

    “我能聽得見,那是來自我兒子的聲音。”

    “你的兒子?你兒子怎麼回事?”

    男人苦笑:“我的兒子天生就是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只是他的能力並不能被人接受和認可。而我沒能從無端的暴力中保護住他,是我的失職。如今,我已經什麼都沒有剩下了。姑娘,無論你問什麼,我也只能回答我是跟着我兒子的足跡繼續向前,而我其實不明白到底有什麼玄機。”

    “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什麼?”陸凝立刻問。

    “在太陽投下四個尖頂的影子背後,烙下印章。”男人笑了笑,“我已經做完了,而恰巧在這個時候,你出現在了我的身後,一切都那麼巧,不是嗎?”

    陸凝頓時一凜,她立刻看向四周,體育場裏依然是之前那樣的景象,然而不久之前還在清掃場地的那些工作人員此時已經一個都看不到了。

    男人此時忽然擺出了一副正在傾聽的模樣,陸凝立刻擡手去抓對方,卻一把撈空。

    “你看,小姑娘,我就說一切對你我來說都是必定的,我能完成應該做的事情,你也不可能傷害到我,所有事情,都有定數。如果有緣,我們再見,接下來,我會去做下一件應該做的事情了。”男人帶着笑意,邁步走下了臺階。陸凝立刻甩出雷電,卻也是直接透過了他的軀體,對他沒能造成絲毫損傷。

    明明剛纔她還是可以接觸到對方的。

    陸凝用安魂曲看了那個正在離開的男人,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生死氣息,或者說就像是一團空氣一樣。陸凝懷疑他通過某種方法轉移了自身的空間,不過此時她還真沒有能夠超越空間抓住對方的方法。

    男人離開了大約十五米左右之後便突然消失了,而體育場裏的工作人員也在此時再次出現。就像是進入了某個特殊的世界之內,陸凝再次掩蓋住自己的身形,目光望向座椅的後方。

    刻印已經消失不見了,在那個奇怪的法術激活之後,似乎連刻印都被送去了另一個世界內。她擡起頭,看到日到中天,作爲景觀柱存在的體育場四角探出的尖頭向體育場內投下了影子,那就是男人選擇的標記。但他的步子也不快,那個指示一定不是同一時間刻下印章,而是完美配合了男人的生活習慣。

    他不是信徒,卻比信徒更加虔誠地遵循着那迷之命令,而啓示也是真正給予了他迴應。

    陸凝記住了這個人,然後繼續在體育場佈置好了自己的準備,接着便回到了學校。

    等她回去已經是下午了,食堂裏也沒什麼人,陸凝要了一份蓋飯,坐在了食堂那個電視前面。

    午間新聞接近了尾聲,陸凝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反正新聞內容基本也就是那樣,真的大事也得等結束了纔可能播報出來。

    【……日前,在寧化區郊區,警方發現了第二名失蹤少年的遺體,距離第一具遺體被發現僅僅過去了不到兩天的時間。下面請看現場場報道。】

    這個新聞鑽入耳中的時候,陸凝驟然提高了注意力。

    少年死亡?

    新聞畫面當然不可能放出遺體,只有記者對警方的採訪和已經清理過的現場情況,不過過程還是可以口述的。這起事件從四名大學生的失蹤開始,四個人都是大一的新生,晚上出去喫燒烤卻徹夜未歸,直到一天後才被察覺失去聯絡報警。緊跟着兩天之後就有其中一人的遺體在郊外一片荒草區中被人發現,屍體狀態悽慘,就像是刻意報復一般,渾身都是傷痕,死因是失血過多。警方沒有在附近找到兇手的任何線索,目前只能推斷是死後被搬運過去拋屍的,然而附近是荒郊野地的路段,連監控也沒有,給調查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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