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深淵歸途 >90 破壞開始
    迷迭香不會接受這種理由,正如她在刺殺的時候也恪守着不動用魔法的準則一樣。陸凝也不指望翟景秋這種言語能說服她——她自己都是主張有仇報仇的人。

    “我沒想讓你放棄報仇,不過……既然你都可以放棄用魔法,那麼不在這裏也無所謂吧?還是說你覺得霍英壠回去之後就沒有機會了?”

    “您的意思是……”迷迭香微微睜大了眼睛。

    “是的,這座島上有很嚴重的問題正在發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晚走廊上發生了一些事情,既然你是在奇目館被抓的,我想昨晚走廊上的問題大概另有其人?傭人們應當知道。”

    “是……渡邊淵子女士。”迷迭香談及其它事情的時候就不那麼沉默了,“我聽鳶尾介紹過了,本來昨天晚上我們兩人行動的時候,其餘的同伴準備幫忙掩護來着,但是中途被渡邊淵子女士截斷了,她說不會有事。”

    “渡邊淵子?”翟景秋驚訝地問。

    “這就涉及我們的事情了。至於迷迭香,你現在是否感覺能夠遏制一些你的復仇衝動了?歐白芷,你呢?”

    “恕我直言,陸醫生。”歐白芷開口說道,“現在回憶起來,我和迷迭香的行動和一般狀態有些不同。在我們當中,我們本來不應該是最衝動的人。”

    “但你們的確最先行動了,傭人們並不全都與霍華德家的人有仇怨,你們兩人是有直接聯繫的。”陸凝說。

    歐白芷想了想,問道:“那麼爲何代表謹慎和責任的我們反而會成爲最先……”

    “應該不光是你們,不過你們跑出去了,其餘的人被渡邊淵子攔住了。”陸凝說,“她肯定有能夠遏制你們這種衝動的方法,不過你們大概昨晚跑得太快了點。”

    “渡邊女士竟然已經……”

    “這方面的事情,還得看雷尼克斯先生願不願意告訴你們。”陸凝擡手止住了歐白芷的話,又看向翟景秋,“偵探先生,現在我們還需要想一想出去要怎麼說。”

    “我有點不太明白你們剛纔交流的一些東西,但犯罪緣由之類的我倒是明白了。”翟景秋皺着眉說,他已經作爲一個局外人儘量理解了,“那麼說服傑克先生也不是不行。我就說霍英壠那小子怎麼能按得下性子……”

    “這邊的問題還要交給您處理,和雷尼克斯先生的接洽交給我。您需要知道的是,這座島上很多人可能都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戮慾望,而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把它按下去。”陸凝說道。

    “好。”

    翟景秋這個人在每一輪中都有着對於他的身份來說不錯的表現,陸凝沒有時間去控制每一件小事,還不如讓這樣一個人稍微知道點內情。至於傭人們的問題既然渡邊淵子已經出手按下去了,那也好辦一些。

    不過……想到她早上看到的那幾張紙,陸凝不由得捏了捏眉心。

    渡邊淵子給了她一點事情,一點堪稱微不足道的事,這讓她無法透過這些直接窺見對方計劃的全貌。不過既然她昨晚已經碰巧去魔力的屍骸那裏走了一遭,她其實可以猜到一點了。

    雷尼克斯幾十年所設計的嵌套魔法儀式很難通過環環拆解的方式進行破壞,畢竟這本身就是防破壞的手段,現在就算雷尼克斯自己大概都不能完美破解。渡邊淵子再有能力也很難通過常規拆解的方式來解決雷尼克斯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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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邊淵子的屋子裏,窗簾被拉上,一張羊皮紙上用銀色的筆觸描繪出了整座八目島的輪廓,主館、別館、森林、道路都在她的手中逐漸延展開來,而在這些實際的線之外,又有一層無形的線跟着覆蓋在島嶼的圖上,形成了不同的圖景。

    “你這傢伙是我見過最可怕的人。你知道心宮淺夏學這玩意花了多久嗎?”

    坐在房間另一頭啃蘋果的心宮說話了。

    “不會吧,‘學者’當中應該有很多聰明人才對,心宮淺夏一定認識很多厲害的人物。”

    “我是因爲有她的全部記憶才能立刻掌握溯源概論的用法的,她也是個聰明人,學會這些理論加上熟練應用也就兩個多月。”心宮啃了一口蘋果,“圓谷寺空也稍微學了點,可是他天賦略差,還沒能完全學會。至於你——渡邊淵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不受重視的家族人員而已。”

    “你這鬼扯的謊話就別來騙我了,別說我,你那個叫陸凝的朋友怕是也不信。你能開出讓我好好留在這裏的籌碼,那就說明你能搞定這島上錯綜複雜的問題,還能保證霍華德家族正常運營下去。”

    “這是我給莉絲塔的承諾。”渡邊淵子笑了笑,繼續手上的工作,“我對承諾一向認真,何況這件事並不是很難。”

    “不難?光是那羣魔法起源就夠難對付了。”

    “魔法起源,按照陸凝的描繪,它們的本體已經在龐大的魔力浸染下陷入了永恆的幻覺,只有回到這個世界才能恢復一些判斷能力,它們的囈語依然能夠影響這個世界,可是它們的思維已經被禁錮了。”渡邊淵子轉動了一下手中的筆,“我想你不會不明白,相比之下,你居然剋制得住復仇的心情,這還讓我驚訝一些。”

    “不,你這傢伙纔不驚訝。”心宮撇了撇嘴,“不然你都不會跟我提出交易。”

    “我一向覺得,如果要和人好好相處,就要在非必要的時候表現得別太聰明,否則就會讓人敬而遠之。”渡邊淵子再次給筆吸足了銀色顏料,“缺點會讓人歸於平凡,而平凡才能羣聚,曲高和寡,終究無趣。”

    “你內心覺得自己是個天才?”

    “我曾經這麼覺得,後來我死了。”渡邊淵子嘆息了一句,“我小時候,所有人都在讚譽我,每個人都覺得我是一個足以震撼世界的天才。而我那個時候思想尚未成熟,很容易被這樣的稱讚所麻醉,我甚至沒有察覺在什麼時候,讚譽已經變成了詛咒。”

    “哇,那可真是個悲傷的故事。”心宮隨手又摸了個蘋果到手裏。

    “無論如何,我至少要從自己的死亡中得到一點教訓,對吧?”渡邊淵子笑着勾勒好最後一筆,然後拉開抽屜,那裏已經堆疊好了大量的羊皮紙卷軸,她將最後一個卷軸放進去之後,輕輕撥動了一下手邊的一個鈴鐺,空中便飄過了一段幻影,幻影之後,抽屜裏的卷軸就都消失了。

    “這是第幾批了?”心宮問。

    “最後一批了。”渡邊淵子站起身,將筆放回架子上,然後走到窗口,拉開了窗簾。

    外面的雨水依然在落下,陰沉的天空中佈滿烏雲,而烏雲的上空則是人類目光看不到的結界,結界之外則是魔法起源伸出來的觸鬚。在近在咫尺的威脅之中,這座小島早已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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