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傳來低鳴。
此時接近十點,進入了城堡的人都能夠清晰地聽見水流急速流動的聲音,而如果有人能站在空中向山上看去,便能看見舉行夢入儀式的圓形平臺側邊的瀑布正在擴大,水流也在被力量扭曲着流淌的途徑。
“找到了”
隨着一聲驚喜的呼叫,一塊巨大的山石被水的力量重開,一團紅霧從水中脫離出來,於半空中凝聚了軀體。而在後方,又有三股水流託着三個人逆反重力地向上噴去,四個人急速衝向山頂,一霎時已經經由懸崖衝到了城堡的另外一面
“舒星若這樣可以嗎”
揮動着紅色翅膀的宿笙歌在空中大喊起來,而舒星若也在水柱上穩住了身體,目光看向了城堡這一側。
牆壁,以及一些小窗,在古舊的岩石牆當中,一座高聳的塔樓顯得極爲明顯,更加明顯的是在塔樓頂端密集欄杆中間的一個散發着柔和銀色光輝的身影。
“送我們過去”
宿笙歌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馬上催動水柱向那個方向猛撲,銀色的人看到了不由得擡起手做出了遮擋的動作,卻完全沒去阻攔舒星若、蘇芷蘭和葉緹絲三人自欄杆縫隙間穿過,落在了廣闊的方形陽臺上。
就在這時候,意外發生了。
宿笙歌一頭撞在了欄杆中間的空隙上,就像是撞上了一面無形的牆壁。她衝得太快,以至於這一下便有些頭暈目眩了,甚至發出了一聲痛呼。
“怎麼回事”蘇芷蘭離得最近,立即注意到了。
“我進不去”
而這個時候,舒星若和葉緹絲已經將目光放在了那個銀色的人身上其實並不能稱作是人。
銀色的頭髮絲如同完美的綢緞,但臉上卻用半張面具遮擋了右側,左側則露出了藍寶石一樣的眼睛,精緻的鼻子和嘴。沿着細長的脖頸向下,這個生物的整個身體被一件繡着金色雲中月花紋的暗銀色長袍所遮擋,只有雙手從長袍中伸出手掌上是三根如同細長觸手一樣的手指。
如今,那顆美麗的眼睛正在注視着她們。
“夜安,遠道而來的外來者。”
“月”露出了優雅的笑容,向幾人點頭致意。
舒星若和葉緹絲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開口道“你應該是居住在這裏的神吧”
“使用那樣的字眼稱呼真是令我不勝惶恐。”月虛按胸口,謙遜地說道,“吾等是夜之族,雖有些異乎尋常的本領,卻不敢以神自稱,稱呼我爲月便可。”
“月好吧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許多事”
“若是這幾個輪迴當中的諸事,我還是清楚的。”月微微頷首,“你們此來恐怕是要根除血所降下的詛咒,但並不知曉如何抵達他的位置,是嗎”
“在此之前,能否將我的同伴”
“很遺憾,這裏的封禁由血所佈置,禁絕一切夜之族的出入,如你所見,這座高塔亦是我的牢獄。”月無奈地張開了手,“而唯一的出口另一端,則是血最爲得意的成就所守衛,縱然是我想突破也極爲困難,你們也不要指望這位剛剛脫胎換骨的小友能夠進來。”
“最得意的守在那裏的是元老獵人”
“由血之詛咒所變化誕生的第一位獵人,海碣。我不建議你們試圖走那一條路,畢竟就算是我也會被他那遲鈍時光的力量所影響,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殺。”
“獸的力量過於衰弱,大概在城堡的某處沉眠了吧這裏的夜之族只有我們三個了。”
月倒是有問必答,語氣不疾不徐,相當沉穩。
“如果紅月儀式開始,你能否打破這個牢籠”舒星若突然問道。
聽到“紅月儀式”着四個字之後,月的表情有了片刻的僵硬,隨後嘆了口氣。
“你們已經知道了嗎”
“如你所說的話,血已經擁有了村子裏的一族了,魚人和月亮湖肯定是山腹裏面那個死去的神所屬,而獸既然陷入力量衰弱沉眠,其眷族恐怕也所剩無幾。排除這些,尚且能在這片山脈中形成生存勢力的豬臉人月之族,就是你的眷屬了”
“沒有直接從名字去思考聯繫,也讓你們繞了點彎路呢。不過這份求證的精神值得嘉許。”月再次微笑了起來,“的確,月之族是我所留不多的眷屬,雖然不像湖和魚人那樣有血緣關係,但他們承受了我的恩澤,也在爲了幫我擺脫囚籠而努力。”
“那就是紅月儀式了吧在這麼多次失敗之後你居然還保持瞭如此的耐心”葉緹絲看到月並沒有任何焦躁感,不免有點好奇。
“距離我上一次失敗已經過去二百多年了,倒不如說,我的眷族依然爲之努力着這件事更令我感動不過,外來者,你們又想得到什麼呢是血隱藏的位置,還是我的性命”
“你的力量並沒被束縛。”
天空中傳來了宿笙歌的聲音,雖然人進不來,但不妨礙她說話。
“年輕人,你對力量的熟悉速度連我都喫驚。”月轉過頭看向了天空,“湖所遺留的饋贈的確是一份完美的禮物,但你們必須明白,哪怕是全盛時期的湖也不可能戰勝血,憑藉遺留的力量轉世爲夜之族的你們同樣也做不到。”
“那麼血,如今在哪裏”舒星若終於問出了這個最重要的問題。
“在他的工坊中,也就是城堡的三層。二樓的祈禱室中有一面用黑色簾幕遮蓋的鏡子,那面鏡子是唯一的出入口,你們只要將手放在鏡子上就可以了。”
“你爲什麼要幫我們”葉緹絲緊跟着問。
“當然是爲了奪回我的權力你們依然在被血的詛咒所困擾吧殺死他,這個詛咒就會消滅,你們便可以安然離開。而我也將作爲這裏剩餘的最強者接手這裏的一切這是兩全其美的做法。難道你們還在渴望將我們全部殺光,徹底解決這裏的隱患嗎”
月說道這裏,狡黠地一笑。
“你們現在這樣子可戰勝不了我。”
“我們如果連你都戰勝不了,又怎麼去對付血”蘇芷蘭忍不住說。
“都已經能來到我的面前了,你們應該懂得強者非勝,勝者必強的道理。”月將手伸到衣服之下,取出了一個圓肚細頸瓶,舉到眼前。
“你的朋友們已經成功進入了城堡內,並殺死了守門的獵人。村落旁的那些人也開始進村子展開了殺戮,這也會削弱血的力量。另外守候在月之族山谷之外的那些人,還有偷偷聚集了一批屍體的那對姐妹,甚至不遠處那座山上留着的那個年輕女性都有不同程度的動作,如果說你們真的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跑上了山,那我可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