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的小隊在山嶽之間穿行,對於他們的體質來說,一公里就和家門口轉轉一樣,更不要說陸凝和裘恕這種太空作戰的軍人,平時聽見一萬公里都覺得敵人已經拿着刀捅到胸口了。
“隊長,我有個問題。”龍脈在隊內頻道開口了。
“問。”
“按照您的描述,先遣隊至少在這裏進行了十一年的探索工作,這段時間就算是用糾纏衛星慢慢發信,難道連一張地圖一個座標都描繪不出來爲什麼我們到了這裏還要自己尋找”
“地圖我們是有的。”陸凝說道。
“有地圖”
“不然我怎麼能這麼快進行地形判斷和比對全程手動控制可不是不熟悉地形能做得來的。但你也知道,糾纏衛星傳輸首先不是圖像,而是圖像數據,我們目前的技術還不能做到不產生誤差,所以還原地圖也有些失真,幻星的面積並不小,如果是針對大陸形狀之類的些許失真或許不算什麼,可前哨站位置這種數據出現誤差就差得太遠了,反而容易發生信息誤傳。另一個需要警惕的就是,在太空中,尤其是星雲之間的通訊,不要包含任何座標信息是非常重要的一點。”
“懂了,抱歉隊長,我並不清楚”
“這是軍人的常識,不是普通人的。你曾經是個優秀的科學家,我們需要的是你的腦子,還有你這個勤於發問的勁頭,不必道歉。”
“這麼說起來,羊毫你好像沒有龍脈那麼喜歡發話呢。”一個女聲進入了通訊,是醫療兵蛛絲的。
“我對於這個領域的知識沒那麼豐富,另外我也不關心那種問題。我只想早些把任務完成然後回去。”羊毫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
“據我所知,你好像是做了很多挺無恥的事情。”黑桃也加入了談話,“學術造假可是重罪,越是戰爭越需要科技發展,越需要科技發展越重視人才,因此聯盟纔會判你。別跟我說你是冤枉的,你的眼神看起來就不是那種被冤枉的人。”
“傭兵,我也知道你的一些過去,你手上見過血,哪個聯盟的都有。”羊毫低沉着聲音說道,“這裏的人都不是完全乾淨的,你能看出來,我也能。”
“哦那可就有意思了,您這麼有本事的人啊,抱歉,隊長你也在頻道吧。”
“我一直在。”陸凝說。
“您瞭解我們的底細吧其實我挺好奇,雖然你們都是正規軍人,可兩個帶着八個罪犯,難道心裏一點猶豫都沒有嗎”黑桃帶着笑意問道。
“不需要,聯盟保證了你們的忠誠,我就不必擔心這種問題。”陸凝平靜地回答,“至於你們嘴上怎麼吵我也不擔心,私下的事自己解決。可誰要是在任務中因爲這個耽誤了命令,那我只能給他在這裏留個墳頭了。”
“說起墳頭你們還記得母星嗎”另一個有些飄忽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是豎笛,她的狀態總有些飄忽,不過軍人本能到底還在,也沒真的出過什麼問題,不過聊天的時候帶歪話題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被黑鷹那些智障一炮帶走的那個”蟲餌開口了,“我只在歷史書上讀到過。反正沒什麼真實感,我甚至沒有在那裏生活過,不知道爲什麼那麼多人懷念。”
“我去過一次,因爲好奇。”豎笛用她獨特的語氣說道,“因爲隊長的話,讓我想起了那次經歷。其實母星現在依然還在運轉,因爲總是有人懷念那裏嘛,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家族傳統。”
“有什麼用那個星球已經不適合人類生存了。”黑桃說。
“嗯,但死人可以。”
“”
頻道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所以說,母星現在成了一座墳場”陸凝再次開口。
“是啊,而且因爲不需要在顧忌活人,很多墳墓修得極爲大氣,造成高樓大廈的,山峯的,宮殿的總之,都是些有錢人吧。在低空軌道看的話,地面上林立着這樣的突起,太陽昇起來,就是無數條平行的陰影投射在星球上”
那個情景在想象中完全不美妙。
“哈哈,好像一顆長毛的土豆一樣。”豎笛傻笑了一聲,“呃我以爲這是個笑話,講出來給大家放鬆一下,不好笑嗎”
“哈哈。”黑桃非常生硬地乾笑了一聲。
“謝謝你的分享。那麼既然大家都講話了,刺刀,鐵眉,你們也在頻道里說兩句。”陸凝說。
“我不知道說什麼。”刺刀聲音有些僵硬,“你們說的很多東西我都不懂。除了來這裏之前參加的一些太空行軍培訓以外,我接到的命令就是聽令,我就是按照流程進行。”
“別緊張孩子。”鐵眉渾厚的嗓音也響了起來,“雖然大家背景都有些問題,可既然是一起在這種陌生的地方抱團生存,稍微信任一下大家也可以。當然,自己保持警惕。”
“鐵眉,你的身手很好,我知道。”陸凝說,“介意說點自己的事嗎”
“沒什麼驚險的,和你們的經歷相比不值一提。”鐵眉說道,“我出生在一個邊緣星域,那地方比較亂,聯盟管控力度也不強,星球上幫派林立,想要過上正常生活就必須加入某個幫派。我年輕力壯被挑中了,然後幹了二十多年打手,也算稍微過活了一下。我祕密結了婚,有個女兒,她們現在都在安全的地方事實證明我是對的,有一天老大讓我去和一些不認識的人僞裝起來去做點事,我們有十五個人,但是當場被抓的只有三個。”
“根據報告,你除了自己在當地幫派的事情以外,什麼都沒說。”陸凝補充道。
“首先,我不知道,隊長。其次,就算我能猜到什麼,我也不能說出來,我那個幫派老大沒本事查到我的家人,但是如果是能指揮他的人就不一定了。即使是在監獄裏,我也得小心不得罪那些得罪不起的人。”
“我還以爲你是個傻大個呢。”黑桃有些驚訝。
“啊,想要活得久一點,就得動腦子。事實上當時和我一起宣誓的三十個人裏面,活着的應該只有我了。”鐵眉發出一聲有些憨厚的笑聲,可是沒人真的以爲這人就很憨實了。
這段對話到這裏,衆人也來到了前哨站的地面工程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