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芸站在石後正看得用神,忽然一雙溫熱的手掩住了她的一雙耳朵,正要轉頭看,忽然意識到身後除了大郎更有何人?一股羞意涌上心間,正心如鹿撞、心旌搖動時,只聽得“嘭”的一聲巨響。高芸再凝神看時,見圍在瓷瓶周圍圍擋的那幾塊石塊被震飛出去,瓷瓶早已炸的無影無蹤,一團黑煙在原地頓時蒸騰而起。
高芸饒是早已被周南掩住了耳朵,仍是覺得驚魂動魄,若不是掩住耳朵,果真如周南笑話她說的,驚叫了出來。
剛剛轉身跑開才六、七步的郭興祖不知是嚇的,還是被傷着了,爬伏在地。周南見狀,急忙跑過去,要扶郭興祖起來,郭興祖這時自己卻一咕嚕翻身站了起來,大聲對周南說道:“大寨主,此等火藥厲害啊!”
看來郭興祖沒事,只是說話聲音大,可能是那一聲巨響震的。周南拍拍郭興祖的肩頭,示意他這次火藥配的好。周南將粗香從郭興祖手裏拿了過來,郭興祖疑惑的看看周南,周南指指高芸藏身的石塊,示意讓他去石塊後面,郭興祖仍是大聲吼道:“大寨主,這等事,讓小的來做,萬一驚嚇到……”周南不理他,把郭興祖向那塊石塊後面推,郭興祖無法,只得走到石塊後面,見到高芸,仍是大聲吼叫道:“大寨主這火藥好厲害!”
一共才配出了兩個瓷瓶的火藥,周南可不想花錢看循環場的電影。他這次找了一處有土的鬆軟的地面,用尖石將地面挖出一個坑,將瓷瓶口朝上放進去,用土將瓷瓶掩埋好,上面又壓上大石塊,只留出燈芯在外面。周南看看燈芯上的火藥末正多,便將粗香放在地上,用燈芯搭在未燃到的粗香上,讓香頭離燈芯只有一點距離,看看馬上香頭就要燒到燈芯了,周南這才返身跑開。
高芸剛纔已經領略到這火藥的神威,剛纔周南在俯身擺弄時,高芸一絲也不敢動,生恐驚擾了周南,現在看到周南已經轉過身跑了,高芸這才掩着耳朵高聲道:“大郎,快跑!”
高芸見周南向這裏笑着看了一眼,後面天雷神威一般的火藥,這壞人卻還是嘴角帶着笑,也不快點跑,急死人了!
周南是算準了香頭燒到燈芯的時間,足夠他跑到高芸他們藏身的石塊後面了。所以不急不慢的跑了回來。
周南剛站到高芸身邊,高芸正要嗔怪,只聽得“嘭”的一聲悶響,一股黑煙伴隨着迸射濺起的泥土和石塊,四處散開。聲音不如剛纔那個響,地上卻已炸出一個鐵鍋一般大小的大坑來。
這情景,令走過來的郭興祖和高芸二人驚訝不已。高芸只不過是來看熱鬧的,當然覺得驚奇。郭興祖可是在火藥作經年配火藥的,這火藥傷人,就是靠的火燒和毒煙,卻再不能像這等火藥,竟能將石塊崩飛,將地面崩出坑來。更何況,這還只是半斤的火藥啊。若換成十幾斤、二十斤的火藥,還不得崩出一所房子大的坑?!
郭興祖心裏胡思亂想着,臉上都周南已經是萬分崇敬了,口中說道:“大寨主真乃神人轉世啊!這等火藥,真是厲害!”
周南笑了笑,這時代的人,太容易用鬼神來解說自己不明白的事。他對郭興祖和高芸說道:“此非我之功,這火藥乃是古人爲了長生不老,容顏永駐,在煉丹時發現的,只是這古人是爲了煉丹,可不是爲了毀壞,故而刻意添減配料,讓這火藥只是引燃起火;若想如剛纔一般毀壞,只須改變配料便是。”
一番話本來是爲了說明火藥乃是世間之物,更沒有什麼神人轉世。可是郭興祖聽周南說到長生不老之類的話,更是相信周南是神人下凡,對周南更是恭敬。
周南見狀,這是越描越黑啊,隨他怎麼想吧。只是告訴郭興祖,他只知道大概,如何做出更好的火藥,只能靠他這專門的工匠纔行。就比如這次,用半斤的火藥,可以在地面崩出多大的坑,這些都要記下,以便日後能知道藥量多少,也好能有對比。還告訴郭興祖,這火藥只需明火點燃,且一點就會炸響,故而要用引線,藉助引線,引燃火藥。引線乃是起到引導、接引火源之意,還要保證引線不斷、不滅,這事也要郭興祖自己想辦法來做。
高芸聽周南說古人煉丹求長生,求容顏永駐,說道:“大郎如何懂這許多事?莫不是鄭大夫所說?只可惜,世上人都太愚鈍,天天求仙,可曾有一人成仙?”
周南不禁大爲讚歎:這番話放在周南穿越前,沒什麼震驚的,可是在大宋朝,真可以說驚天地的話了。真有人羅織罪名,這句話就夠了:皇帝乃是天帝之子,你說沒有神仙,那皇帝是誰的私生子啊?
郭興祖仍沉浸在剛纔火藥爆炸的震驚中,此刻忽然對周南說道:“大寨主,這不應是火藥。”周南奇怪問道:“不是火藥,那是何物?”
郭興祖興奮的說道:“小的剛纔燃放的時候,只覺得身後聲音如天雷炸響,適才地面猶如從中崩裂開來,這等火藥,該當叫做炸藥,以區別於只能放火的火藥。”
周南臉色一臉黑線——這雖然不是他起的名字,可這也是因爲他提供的藥方,導致郭興祖這種觀感的出現,使得“炸藥”這個詞提前幾百年出現了。
這算不算蝴蝶效應呢?
或者說,以後會不會引起蝴蝶效應呢?
周南自己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