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央的東西是什麼?”
干支之恢復了意識。
“路中央是個什麼?”
一聲粗獷的聲音平地響起,烈日炎炎下,昏昏欲睡的人們一下清醒,睜大眼睛瞧去。
‘啪啪’兩聲,說話的人甩了前面兩個奴隸兩鞭子。
驅趕上前:“快點。”
壓抑的悶哼聲,像是被堵在了喉嚨裏,拉車的兩個奴隸只揮鞭的剎那僵硬了一瞬,腳步便加快了不少。
牛車停下,車上的人下來,一把抱起地上白花花的東西。
之前看到的時候便有了猜測,應該是個人,但是等看清了懷裏的人,男人目漏驚豔。
而且觸手之處滑膩柔軟,這孩子真是生了一身的好皮囊。
炎熱的天,大家都大汗淋漓,但道路狹窄,王河的車又堵在前面,後面的人明顯被熱的不耐煩,叫喊下去了好一會兒的男人:“王河!幹嘛呢?還不走?快熱死了。”
“哎!這就回!”看了一眼懷裏美目緊閉的小孩,邊抱着人便對着一人吆喝:“六子,把我車上的那塊紅布拿出來。”
王河一回去,那幾人看到懷裏的東西來了精神,六子擦一把汗,將手裏的紅布遞過去:“你懷裏抱的啥?”
“一小孩。”王河將紅布拿過來給裹上,纔將小孩放到衆人眼底下。
六子一看到就驚叫出聲:“這娃怎麼長這麼好看!”他這第一次人能見長成這樣的。
那幾人從牛車上剛落下的一隻腳的,麻溜的兩個腳齊上,眨眼都湊到了這邊。
“什麼好看?”
“啥東西?”
“讓我也看看!”
不一會兒。
靜默。
“真好看!”
“長得真好。”
“你看這模樣,皮膚和那玉似的,一點都不黑,身上連個褶都沒有,還有這睫毛烏漆墨黑的,也不知睜開眼得多好看了。”王田轉頭問:“王河你這撿了個寶貝啊!這要是養大了可不虧!……就是這精貴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養活。”
“哎?”王田好奇:“這麼會兒,這小孩怎麼沒動靜啊。”
王河的心更是莫名的一緊,經王田一提,先前因爲那張太好看的臉忽視的違和感,這時突然出來了,小心的將手指慢慢放到小巧的鼻子下,卻突然,陡然收回,嚇着一般,看了衆人一眼,“要不?你們試試。”
干支之感受到被人抱起,然後聽見耳邊一直嘰嘰喳喳不停的聲音,通過聲音知道加上抱她來的那個人,一共是五個人。
周圍陡然的寂靜,她猜測這五人應該是已經發現了什麼。
可她現在太過虛弱,剛經過一場戰鬥,血肉被吞噬大半,身體再次變小,干支之當前的力量無法調動新生的四肢。
睜開眼的力量綽綽有餘,但她現在不能睜,而且不敢睜。
外界的聲音再次響起:“沒有氣息。”五人視線一對,這孩子是個死的!
誰也沒想到,長這樣的孩子會是個死的。
一下都有些凝滯。
干支之聽到等待的回答,因爲第一次接觸到人的心情已經消失不見,期待的心也終於再次沉入湖底,無波無瀾。
幾人確定了小孩是死的後,都有些惋惜,死人不算什麼,他們也習慣了,但是這小孩和玉娃娃似的,他們還從沒見過這麼精貴的。
好可惜。
“放在路中央平白糟蹋了,找個地方埋了他吧。”王河道:“也不費力氣。”
沒有人反對。
王田斯斯文文的聲音響起,提議:“前方就有一個小的山坡,那地方看着不錯,這條路上人少,那山坡也沒人會上去。”
“就那了。”王河迴應。
此時他們沒有注意到,正午的太陽依舊火辣辣的,原本身上的汗液已經盡數消失,拉牛車的奴隸們身上剛還大汗淋漓,此時也清清爽爽沒有一點的汗水。
手中的鞭子揮向前方的奴隸,極小的悶哼,聲音透着痛苦,隨之,車軲轆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裏的拉車的不是畜生!竟然是人!
干支之聽到那接連幾聲痛苦悶哼聲,辨別出這分明是人的聲音。
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奴隸制社會嗎?
這時第一次聽到的那聲粗狂聲再次響起。
到那山坡還有一斷距離,王河突然想起自己忘了的一件事,趕忙說道:“大司巫預言,明年要大旱了。”他媳婦讓他和他處的幾個兄弟們提前說,到時候旱災年相互幫襯着,活下來的機率也會大。
這話不亞於平地驚雷,剛纔莫名失落的心還沒平復下來,就緊接着給炸懵了。
“你說啥???!!”
農民都知道,普通旱災爲旱,持續長達三年以上旱災才能稱之爲大旱!他們就靠着種地存貨,大旱!三年沒糧食!那可不就是等同於要了他們的命嗎!
突然這麼個地雷,也難怪把他們都炸懵了。
“你說的可準?”王河是什麼性子王田心裏還是有譜的,尤其王河家裏有個巫!只是這事實在太大!“這事兒可不能瞎說!”他又補充道。
巫者有神奇的力量,尋常之巫可知農事,醫傷者,甚至度亡者,,,如此種種,便如那觀天命的預言之事,也只有那大司巫級別可以。
當今大陸最讓人尊敬的是什麼,那就是巫啊!
對於他們來說,強大的巫就等同於神明的存在。
呼風喚雨,看人心,窺天命可不是神明是什麼!
想要成爲巫,得有潛力,出生起每個人無論階級貴賤都是有機會的,但是卻不是每個人都有潛力的。
巫者的潛力便是巫靈的產生。
而產生巫靈者可謂千萬分之一。
可沒想到,前兩年王河剛娶的媳婦,體內就產生了巫靈,現在侍奉於巫廟。
那可是巫廟啊!他們村長都沒這機會進去的,聽說就是那縣太爺每年去上供的時候都只能遠遠的站在外面候着,進去的都是那貴人!
王田有些酸,不光他,方圓百里的誰不酸,這王河怎麼就這麼好運?!
他們也想要個巫媳婦!